帶著況天浩越走越遠，終於跑回定好的套房，小陳是絕望地抱頭蹲下，他現在甚至沒有勇氣去看網絡上的評論，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公關能力頭一次顯得那麼無力。
也不聽聽剛剛記者們說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好擺平好嗎？更彆說還是這麼多件事累積在一起。
“況天浩，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已經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的況天浩臉色變幻：“……我，我還有什麼能解釋呢？”
看完網絡上的信息，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徹底崩盤。
到底是哪裡開始出的問題？就是出問題也要有原因吧？
已經消失了很久的竊運忽然出現，他幽幽地開口：“氣運揮霍完了知道下場不好了吧？我告訴過你的，要是我遇到像你這樣的事情，我肯定不活了，你說你現在活著多辛苦呀，天天被人攻擊辱罵……”
“我這是為你好，根據我的完美計算，你在死亡後一定會感激我的……”
不知道況天浩在發什麼呆的小陳一邊看著消息一邊跳腳：“你真是瘋了吧？你之前紅了嗎你？你怎麼什麼事情都做？你做也就算了，你怎麼就不知道和我說一聲，但凡你說了，這事情都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你知道你現在給公司給你個人帶來多大的打擊和影響嗎……”
“閉嘴！”被雙重攻擊著的況天浩忍不住大喊。
“可以，況天浩，你還讓我閉嘴？”小陳冷笑，“你自己惹的禍你自己想想要怎麼處理吧！我這是被你害死了！”想到自己今天估計會和況天浩一起出現在媒體上，他就兩眼發黑，這哪是什麼光榮啊，這簡直是丟臉現場。
小陳拂袖而去，重重甩門一聲巨響。
況天浩被這響聲嚇了一大跳，好一會才站起來往房間裡走。
“我不會聽你的。”
竊運很不耐煩：“那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這隻不過是幫你計算個好結果而已。”他幸災樂禍道，“否則之後你遇到更慘的事情，隻會後悔現在沒聽我的。”
況天浩一言不發，進了房間後才忽然露出了一個微笑：“你就是想勸我死對不對？我告訴你，我還就偏偏不，我就算一無所有，我還有錢呢！到時候我拿著錢想去哪裡去哪！大不了出國去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
房間裡隻有況天浩那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半晌他開了燈，猶豫了許久再度拿起了手機，他得先看看自己的存款。
……
“乾杯”四個高腳杯碰撞在一起，杯子裡的汽水晃蕩，杯壁上都掛了小氣泡。
“今天我可是太開心了！”林蔚生生把汽水喝出了白酒的氣勢，她擦了下眼角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落下眼淚，而那勾起的嘴角都有些發酸。
“是啊，原來有仇報是這樣的感覺。”李曼曼單手抱膝坐著，略微仰頭看著牆上被投影出來的網友評論。
這是她們特地精選出來的圖片，裡麵每一條評論都是罵況天浩的，按照她們的說法這比評分最高的搞笑電影還要有趣，看了就能夠痛飲三大杯。
“初夏，多虧有你。”林蔚忍不住道，如果沒有寧初夏，她們恐怕被騙慘了都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
李曼曼也看了過來，她有些擔心：“我其實還是很擔心這事影響到你們。”
當時這舉報材料整理出來後，她就開始糾結了，在她看來，謝聽蘭和寧初夏還是很依賴於現實人際關係的，這恐怕會讓她們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話題，而且她們倆不加入其實現在的信息也勉強夠錘渣男。
在寧初夏和謝聽蘭都表示確實不介意後，李曼曼便也試圖作出自己的回報，她將自己和林蔚的材料放在相對顯眼的位置，對於寧初夏和謝聽蘭儘可能地模糊掉具體姓名，按照她的經驗，這麼處理的話不太會引起現實的影響。
“不，是大家都不願意忍下去，否則隻要我們都想著忍一忍，他不就能逍遙自在了。”寧初夏頗為感慨，在原身的記憶裡，這些明明都該意氣風發擁有璀璨人生的女孩還真真被況天浩磨平了棱角，最後囿於現實生活和常年對這個人的依賴很難做出決定。
算了吧、沒必要、得不償失、反而吃虧……一個個類似這樣的理由堆積在一起讓多少女生放棄了控訴、報複渣男的機會，甚至好不容易團結起來打算給以顏色，都會有人動搖退出。
但其實這從來不是麻煩，也不該成為麻煩。
“是的，要敬大家的勇氣。”李曼曼鄭重道，其實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這麼“勇敢”。
雖然說勇敢好像太高抬自己了，可對於她來說這一步真的很難，可當身邊有這麼幾個同仇敵愾意誌堅定的人時，她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她本來就沒有錯，為什麼要瞻前顧後，提前為還沒發生的“攻擊”退縮？就算發生了她也應該舉起盾牌和武器，之前那麼多年，那些人放過她了嗎？
又是一陣碰杯，寧初夏看大家臉上那都放不下來的笑容便主動拿起手機念叨起了今天的爆料。
這爆料是直接發在了林蔚和李曼曼的賬號上的，其中李曼曼的賬號熱度尤其高，畢竟這兩天來事件熱度未過，一直有人在她的微博評論區不懈謾罵，正好，這熱度是況天浩親自送來的，她們便也不小氣地加倍奉還。
寧初夏特地選的發布會開始的時間節點前發布微博，她是守著發布會現場直播的，看到況天浩和他經紀人一落座，便點擊發送。
長微博的內容是她和謝聽蘭把關的，還真彆說，幾個人的信息對在一起排列組合後，那說服力簡直了，哪怕單挑出某個人的信息證據鏈不足，那也能用其他人的信息作為補充。
這長微博一發，事情就立刻爆了。
要知道這可是集聚了時間管理、海王神技、個人隱私的保護、集郵渣男、生吃軟飯這幾個熱元素，而其中最讓網友們驚悚的是，況天浩對於個人信息的防備，而且這其中還有好幾個女生都被他徹底利用了。
――“如果是我，和他談了戀愛被他騙了，是不是也隻能吃這個啞巴虧？”
――“他是什麼保密專業出身的嗎？這年頭海王的自我修養還帶這個了？建議保密部門錄取送往國外專做感情騙子謝謝。”
――“6了，不止騙感情，他還要利益啊，一個給錢一個給資源另一個被黑的時候用來被踩，唯一一個躲過這一切的小可憐那還是讀書的時候什麼都不懂就被他看上逮住，還沒在一起就及時醒悟否則估計也要被利用，真是絕了。”
在網友怒意快到頂點的時候，寧初夏便也悄悄地用自己事先準備的賬號開始放料。
第一波送上的是況天浩當年讀書的照片，這還是寧初夏特地去他空間相冊那拿的，非主流時期的密碼太好破譯，況天浩根本就沒對這些做什麼處理，照片裡那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不良青年姿態格外和人矚目，甚至顯得有幾分辣眼，而在這一波衝擊後，寧初夏便也趁熱打鐵送上了讀書經曆大禮包。
國人向來崇拜學霸，可對於學渣倒也不至於特彆嚴苛，但況天浩可不是一般的學渣，他還是個不良青年，甚至疑似有暴力事件纏身。
第二波給出的是況家人周邊情況的爆料，當年況爸爸和況媽媽還笨拙地在網絡尋人過，隻是他們對網絡一知半解，把尋人信息發在了荒廢的本地貼吧和當地論壇上，一直沒被人注意到，同時還附上了他父母的現狀和況天浩所就讀學校的學費收費情況。
但凡有一點況天浩被父母虐待的證據也許網友們還會支持他一波，可誰讓寧初夏先放出了他是個不良青年的爆料呢？網友們怎麼看都隻看到掏心掏肺爸媽無私奉獻，沒有良心兒子攜款夜奔，橫批狼心狗肺。
最後一波，寧初夏則給了上輩子都沒被扒出來的精彩言論――況天浩還真是氣運逆天，後來他真正大紅時已經經曆了幾次網絡整改，他很多年前發布的言論和帖子都被屏蔽整改，根本連遺跡都找不到，不過現在嘛……
至於況天浩會發布什麼回複？這自然是沒什麼好的，要知道他當年可是個打日工賺到點錢就去網吧包夜通宵天天和人吹牛逼的人，哪能說什麼有營養的話。
寧初夏沒篩選，全部截圖來了個一次大放送，還真彆說，況天浩的所有發言，就沒有哪怕一條對他的正麵形象有任何的作用。
“這不是就活該嗎？整天念念念兒子，被砍了也正常吧？我當年就是脾氣好，否則我也砍了，讀不讀書關他們什麼事情。”
“有錢人是有哪裡比較好是嗎？上去就跪舔，嗬嗬，瞧不起這樣的。”
“來錢快的路子給幾條，有沒有兄弟今晚請我包夜的，以後我賺了絕對還你。”
“今天上了一天的工，拿了兩百工資，又可以包夜五六天了，打什麼工嘛，沒有意思，之後房子到期沒錢續租了我打算以後晚上去網吧睡覺，美滋滋。”
……
到了這，寧初夏也就停手了，她還是很懂得適量的，網絡上已經有真正的況天浩曾經認識過的人出來爆料，她要是說得太多，被人以為這是來抹黑況天浩那可就得不償失。
而在寧初夏的幫助下，原本還有可能在公關下被壓下去的事件徹底升格。
況天浩的形象全完了，不學無術、濫情騙錢、網絡噴子、好吃懶做……尤其是寧初夏最後丟出的況天浩的發言，更是讓看到的網友覺得不適。
說起來其實他的言論也不過就是個普通噴子的日常，在一些新聞app裡隨便點開幾件有爭議的新聞都可以看到類似的惡臭言論。
可問題是當這些評論和一個高薪，備受追捧的明星鏈接在一起時，情況就不一樣了。
寧初夏又選出來的這些網友評論著實好玩，聽得幾人笑聲一陣接一陣。
況天浩帶來的傷痛還沒能完全愈合，但正因這報複反而有了好轉的傾向，每一聲大笑都是在發泄自己心中的積鬱，在和自己過往的愚蠢說告彆。
謝聽蘭一直靜靜聽著，她稍微往寧初夏那靠著，在想著什麼。
寧初夏瞥了她一眼，她當然知道謝聽蘭在糾結什麼。
不過嘛……
“不要不開心，笑一個。”她伸出手掐了謝聽蘭的臉頰一把，看著她笑開才也跟著笑。
她準備的可不隻是今天的這些，謝聽蘭在等待的那個契機大概也就是這兩天的功夫就能出現。
……
賓館的套房裡原先總是整潔的待客廳此刻滿是淩亂。
這倒不是保潔阿姨的疏忽，而是閉門不出的小陳和況天浩避免有外人趁機闖入交代了樓下大堂不要安排人上來打掃。
坐在客廳上，小陳的臉上那黑眼圈重得滲人，他看向況天浩的眼神連憤怒都沒有了：“現在事情基本就是這樣了，解決不了了。”
他扯了扯嘴角，況天浩這是真完了，甚至還被當成典型公開批評，在熱搜都掛了三天，這熱度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可現在隻想大喊一句誰想要誰拿去。
“嗯。”
“品牌方那邊已經提出索賠，因為你對他們的品牌形象造成了影響。”小陳冷漠地通知道，他算是受夠了況天浩，這人不愧疚不說，還沒有半點鬥誌。
聽到錢的時候況天浩的臉色便黑了黑，不過還是忍住沒有說話。
“至於公司那邊，公司想和你解約。”小陳如是說道，本以為會看到況天浩的景甜是錯，卻沒想到他還是一樣的淡定。
“我知道了。”況天浩冷靜地說，“你告訴我需要賠償多少錢就是。”
他心底想的可不是這個，況天浩緊緊握住手機，現在錢還在他的賬號上，他隻要避開小陳和媒體，聯係上他在網上找到的偷渡渠道，隻要出境那就萬事大吉。
兩人各懷鬼胎之時，況天浩和小陳的電話同時響起。
兩人接起電話後臉色沒一會臉色同時變得蒼白，尤其是況天浩那神情更是如遭雷劈。
這電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洗錢曝光，要他們趕快跑路？
什麼叫做警察馬上上門？
這一定是在和他們開玩笑吧？
“篤篤篤。”房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