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葉雨青頂著黑眼圈，拎著垃圾袋開門。
家裡很乾淨，這是她整理出的一些不穿的衣服、亂七八糟的雜物。
昨天晚上她睡得不好,斷斷續續醒了幾次。
淩晨三點,就再也睡不著了。
葉雨青乾脆起床整理家務。
家裡每個角落都井然有序,李澈有輕微潔癖,每天都會把她亂放的東西,歸納整齊。
她隻好自己找了活兒來做。
看到門口站著的男人,葉雨青怔了怔，有些意外的問：“你怎麼還沒有走？”
她以為對方昨夜已經離開了。
外麵天亮,葉雨青發現外麵在下雪。
雪花落地就化了，外麵濕漉漉的一片。
今年的第一場雪,兩個人隔著牆,她一夜未睡,對方在走廊站了整夜。
李澈聲音有些啞：“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裡。”
他本來就是個沒有家的人，仔細想想,竟然無處可去。
葉雨青垂下視線，不去看他。
“你走吧。”
李澈嘴角漫上一點笑意，聲音很輕的問：“你吃了早餐嗎？”
“嗯。”
“家裡的植物澆水了嗎？我走之前澆過水，現在已經三天了，你要再澆水才行。”
葉雨青：“我等下就去。”
她都沒有想到這茬。
也是，自己是植物殺手,所有那些綠色植物買回來就是李澈在照顧。
李澈照顧植物,也照顧她。
感情又不是自來水,說關就關。
她依然喜歡他，可依然心有芥蒂。
葉雨青心裡歎了口氣。
為什麼要找個帥哥呢？因為這張臉流露出落魄的表情，會更讓人同情。
如果是上次吃飯的撲街仔,那她現在隻能更來氣。
葉雨青不自覺，掃了一眼昨天她被夾到的那隻手。
李澈的手很漂亮，他手掌很大，握起來有安全感。
手指長而直，線條流暢，
葉雨青以前還覺得，他能當會所的頭牌茶藝師。
這雙手有一半的功勞。
她甚至還想過，拿到獎金給他買一隻戒指。
那麼漂亮的手，戴著一定很好看。
甚至還悄悄丈量了他食指和無名指的圍度，那時候還沒想過，回來後會是這樣。
葉雨青強迫自己不心軟，丟完垃圾走回來，不去看他，又說：“你走吧，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好好想想。”
她關上門，在沙發上有些坐立難安，打算回房間去畫畫。
可是根本靜不下心。
半個小時，葉雨青透過貓眼看了看外麵的走廊。
他還是站在那裡。
葉雨青歎了口氣，他都不覺得冷嗎？
整夜沒睡覺都不困嗎？
或許自己不在家，他就會離開了。
她把背包拿了出來，裝上了筆記本和手繪板、保溫杯，準備去附近的咖啡廳。
門再次被打開，李澈的眼睛一亮。
兩個人四目相對，葉雨青怔了下，為什麼自己不睡，眼下就有了青色。
李澈一夜站在這裡，半點不見疲態，還是一樣的美麗，眼下不見半點黑眼圈。
上天果然不是公平的。
她心裡歎了口氣：“我真的要出門了，你也走吧。”
“我送你。”
“不用了。”
—
李澈猶豫了幾秒，跟著對方下了樓，目送她坐上的士，這才收回了視線。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儘量想把風險控製到最低。
他已經被幾次放棄，擔心她知道真相後，也會轉身離開。
父親偏執暴力、母親精神病自殺，一般人都會規避這樣的家庭出身的吧。
何況是她一直向往安定生活。
她也不喜歡自己的職業。
葉雨青對生活熱愛和誠摯，自己被她一點點帶入了熱鬨的世界。
她內心溫柔，春風化雨一般他慢慢學會去愛人，給她愛的反饋。
李澈也會覺得，自己也是被上天騙愛的那一邊，以前的經曆都不算什麼。
愛情並非靈藥，但她是。
維持的平靜被打破的那一刻，李澈真的慌了，自己遠比想象中的更怕失去，馬上想挽回。
過了一整夜，他冷靜了很多。
把兩個人從認識到昨天為止的記憶，全部在腦海裡播了一遍。
長夜漫漫，幽長的走廊空無一人。
李澈輕輕倚靠在牆上，拿出來手機想打電話給她。
想到她不會接，可能已經睡了，又打消了念頭。
她微信也刪了自己，看來是真的很生氣。
李澈突然想到，葉雨青還有其他社交賬號。
他不怎麼費力就找了她的微博。
手指一點一點往上翻，找到了幾個月前，關於自己的第一條動態。
“喝酒對胃不好，謝謝j先生的溫開水。”
“今天和他一起種樹，我被淋的像落湯雞，嚶嚶才買的裙子”
“送了他一套杯子，還見到了他的朋友，果然，好看的都喜歡和好看的玩一起嗎。太陽.jpg”
“染發等了好久，他送來了的點心，超好吃，美中不足的是低估了我的食量。”
“非職業代駕小葉很生氣，他嫌棄我開車慢，說我是想數清楚路邊有幾棵樹嗎？滑稽.jpg。”
“j先生問我大半夜出來和他見麵不害怕嗎？開玩笑，該怕的是他吧，啊哈哈哈。”
“今天問我為什麼不找他學遊泳，我立馬激動地說那你教我好了，然後他拒絕了，可惡，一般人主動問不都會答應嗎？他回答我他不是一般的人，很好，我就喜歡不一般的。
“來遊泳了，他把我丟在一邊自己遊了三千米，可太能讓我生氣了。”
“我是個流氓，他是小白兔，我喜歡那顆痣。”
看到一個半月前的那條消息，李澈手指頓住了。
就是那個雨天，他終於忍不住去找了她。
“最好不過得償所願，隻要結局是好的，哪怕再多波折我也願意。”
最好不過得償所願，他在心裡默念了一邊。
安靜的夜裡，心跳撞擊著胸前，愛意瘋漲。
—
李澈回了酒店。
他一路風塵仆仆，整夜沒合眼，還是要收拾下了。
做一點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