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裡香飄陣陣,有人埋頭苦吃,有人交頭接耳,有人“哢哢”拍照。
“這生煎味兒正,難能在北方吃到這麼正宗的生煎。”早已在海城定居三十年的陳文斌很是感慨,他年過五旬,中年為了陪伴妻子與嶽父嶽母,背井離鄉從江南小城來到北地定居,初來乍到之時,言語,飲食,生活習慣,處處都不適應。
如今三十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不知不覺地便過去了,他年過半百,雙鬢斑白也已經習慣海城偏向油鹽的飲食,可如今能吃到一口正宗家鄉味,也格外的令人心喜。
天南海北的人們吃食喜好雖然不同,但對於“好吃”,“美味”的鑒賞力卻是共通的。
“是好吃,感覺比當年在聚星樓吃過的還好吃!”老妻如此讚歎,聚星樓是申城的著名酒樓,早點的生煎乃是一絕,當初離開申城時,兩人決定去聚星樓吃一頓陳文斌從小盼到大的生煎,嘗一嘗到底有多好吃。
時至今日,當初兩人點了一份生煎,每人分吃了兩個,到底有多好吃已經記不得了。
一份五個生煎,最後剩下了一個,兩個人你推給我,我推給你的,誰都不肯吃最後一個。
“阿斌你快吃了,再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你不是想吃這個很久了嗎?”
紮著兩個麻花辮的年輕姑娘固執地把盤子推到他的麵前,晶亮的大眼睛看著他。
“我北方口味,吃不慣這個,嘗嘗鮮就好了,趕緊吃了,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看到女友加急了語速似要發怒的樣子,年輕的小夥子將生煎一分為二,湯汁瀉出到盤子裡。
“一人一半,以後無論走到哪裡,我們永遠一人一半。”
那最後的半塊生煎,格外的香甜。
記憶裡的味道,總是最難忘的。
陳文斌憶起往昔,看著正在發語音不知說什麼的老妻,黑發參雜銀絲,鼻梁上架著眼鏡,依稀看得出年輕時的模樣。
看著老妻放下手機歎了口氣,“怎麼了?”他問道。
“你瞅瞅你生的那個好兒子,這又跟媳婦吵架了,媳婦兒帶著孩子回娘家了,要不是我讓他跟我視頻,都不知道這事兒,
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得讓父母操心,我還是得跟媳婦兒說說,彆跟那個不爭氣的見識。”
見老妻又拿起手機,似乎要跟兒媳婦發消息,陳文斌攔住了她,“咱們都多大歲數了,就彆管他們的事兒了,兒子結婚後這就是自己的小家了,你當媳婦的時候,要是咱倆吵架我媽來勸你你樂意?”
老妻看了他一眼,“老陳,你說的好像還真有點道理,我沒見過婆婆,仔細想想自個兒當媳婦爹媽上趕子管你家事也挺煩的,可這孫女還在媳婦兒那,這晚上給孫女打視頻,她媽接了彆整的咱倆跟興師問罪似的。”
她和老陳就那麼一個兒子,兒子和兒媳又隻剩了這一個孫女,獨苗苗,海城這邊可是將“計劃生育”貫徹到底,婦女能頂半邊天可不是浪得虛名,無論是她還是老陳都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什麼年代了,男孩女孩都一樣。
對這個孫女,因為兒子兒媳在外地定居,孫女難得一見,老兩口也是疼到了骨子裡,捧著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完了緩解思念,一周兩次視頻通話,也不至於讓孩子忘了爺爺奶奶。
“老陳,端午快到了,咱倆去申城玩玩怎麼樣?”聽到老妻的提議,陳文斌有些詫異,“怎麼突然想去申城了?也是,咱倆走了之後,都多少年沒回去過了,也不知道二毛子他們還記不記得我們,反正也沒事,就去轉轉,我跟單位請兩天假,提前走,省的趕上端午節人多。”
兩人要了兩份生煎與一份鍋貼,不知不覺都已經吃完,甚至很有種再來一份的衝動。
年紀大了,吃不下太多東西,平日裡彆處的生煎,這麼油膩,隻怕是吃下兩個就差不多,今早兩人差不多一人吃了六個,又喝了白粥,不知不覺就飽了,十分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