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羅清影自己願意,灰總也就不為她不平了。轉而道:“這下好了,皇上分.身乏術,暫時顧不到這邊,老頭兒的折子又可以拖一拖了。”
“不,要加快了。”韶音卻道。
等天一亮,就去勸計老頭,催著他趕緊把致仕的折子寫完。
計老頭不願意,韶音就陰陽他:“你不是自詡最忠君的嗎?怎麼皇上讓你致仕,你還依依不舍?你是不是貪戀權勢,舍不得大將軍之位?”
把計老頭氣得,立刻提筆,“唰唰唰”,不到一刻鐘就寫完了。
“你少激我!”寫完後,將折子往桌上一摔,他瞪著女兒,瞪了半晌,才道:“我不管你要做什麼。但是,計鸞音,老子這輩子不會做一件傷害百姓的事!”
韶音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不會,難道我就會了?”
計老頭看了她一會兒,哼了一聲,背過手,轉身走了。
韶音使人將這封折子送去京城。
然後收拾行李,準備等新任的大將軍抵達,就跟老頭兒一起回鄉。
料來不會要很久。
不出她所料,即便皇上正焦頭爛額,幾乎忘了此事,可是看到這封折子,還是立刻批複了,並任命新的大將軍,即刻赴邊關上任。
前後加起來,都沒超過七日。
“走吧。”韶音背著包裹,催促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親爹。
計老頭仍是那身粗布衣裳,背著手站在城門外,看著守護了大半輩子的滄桑城門,心中百感交集。
他忠君一世,既不貪財,也不弄權。誰知,也沒逃過被忌憚的結局。
“走走走,誰不舍得誰是狗。”狠了狠心,計老頭扭過頭,上了馬車。
老頭兒樸素慣了,此番回鄉,也沒什麼排場。隻帶了一個用得慣的老仆,駕駛一輛用了多年的馬車,就這麼吱吱悠悠地上了路。
落在旁人眼裡,就是一尋常老漢攜貌美女兒趕路,沒親沒靠,無權無勢,很好欺負。
還沒回到家鄉,路程剛走了三分之一,就被鄉紳盯上了。
“老漢,你這女兒生得貌美,不若與我做了小妾,我必待她好,你意下如何啊?”那鄉紳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體態肥碩,麵上油浸浸的,一看就是大魚大肉吃慣了。
他目光極放肆,極輕浮,看向韶音猶如看囊中之物。
這一下把計老頭氣壞了,立刻從車廂裡抽出長刀,指著鄉紳道:“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他渾身氣勢迸發,威武淩厲,那股子沙場上磨礪出來的濃濃殺氣,不是一般人具有的。
鄉紳頓時嚇了一跳,渾身的肉都哆嗦了下。隨即,目光掃過一行三人,以及那輛半新不舊的馬車,哼了一聲,擦擦汗道:“原來是個當過兵的。”
他把計老頭這身令人膽寒的殺氣,當成是他年輕時當過兵、殺過人的緣故。嚇了一跳之後,很快就緩過來了,對身後的家丁擺擺手:“去,把你們八姨娘請過來。”
“畜生!”計老頭氣得臉色漲紅,當即罵了一聲。
他之前聽韶音講,各地鄉紳豪族仗著家財和權勢為非作歹的事情,雖然氣憤,卻也沒有多想。因為他是邊關大將,守住肅州就是他最大的使命,其他的,他有心無力。
然而此刻,心肝寶貝兒被人如此輕侮,他一下子炸了!
“立刻跪下給爺爺磕頭,給你們姑奶奶賠罪,否則爺爺把你們的頭砍下來當球踢!”計老頭手握長刀,刀尖指著鄉紳等人,淩厲氣勢不減反增。
他沒有拿身份嚇退這些人。一來,他已經不是大將軍了,二來,他身邊隻一個老仆,說自己曾經是大將軍也沒人信。
計老頭此刻看著前方,隻見鄉紳身後走出七八個健壯的家丁,個個手握棍棒,足以將二十幾個常年艱辛勞作、得不到休息和進補的泥腿子打得倒地慘呼,隻能任人魚肉,隻覺心下既痛恨又冰涼。
今日是他在這裡,能護得女兒不被搶。若換個人呢?換個尋常老漢帶著女兒路過,如何護住女兒?
“好,是你們自己找死!”他怒沉下臉,握著長刀就衝上前,闖入七八個家丁當中。
他心中自有一杆秤,這些人雖然為虎作倀,但還罪不至死。因此,隻砍了他們一條腿,並沒有要他們的性命。
“啊——”
眼看著精米細麵養著的家丁就這麼被廢了,鄉紳心疼得直跳腳,連連叫道:“住手!住手!”
“死老頭!我叫你住手!”
計老頭理他才怪。
這些人想搶他閨女,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從前閨女給他講的那些慘案,他不在場也就罷了。既叫他撞上,那是一定要見血的。
很快,七八個家丁統統倒在地上,痛哭哀嚎。
鮮血流了滿地,染了泥土,紅豔豔的刺目。
“你乾什麼?站住!”隻見計老頭提著滴血的刀,朝自己走過來,鄉紳心裡一咯噔,連連後退。
計老頭冷哼一聲,刀尖指著他道:“敢搶你爺爺的閨女?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老子殺人的時候,你還在撒尿照鏡子玩呢!”
“站住!站住!”鄉紳連連後退,見他並不止步,提著刀越逼越近,再也不敢大意,知道惹了硬茬子,轉身就跑!
計老頭在卸任之前,沒有一日不在準備上戰場,日常操練著的。鄉紳的體格,在他眼裡猶若病雞。
三步兩步追上前,揪住了鄉紳的領子:“今日你犯到爺爺手上,爺爺不要你的命,隻砍你一條胳膊,給你個教訓。”
砍胳膊?!
鄉紳頓時嚇得哇啦哇啦大叫:“老頭兒!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王家的女婿!縣太爺都給我幾分薄麵!你傷了我這些人,我不跟你計較,但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要你死!”
“我要你死!你們父女都得死!主仆三人都得死!”他色厲內荏地喝道。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