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 男人赤/裸著精壯的上身, 肩頭那塊肉早就紅腫起來, 漆黑發紫一片, 格外恐怖。
“主子,有點疼, 你忍著點。”
心腹拿了一把鋒利的小刀,手法利落將那片肉削了下來,迅速撒上止血的藥粉。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魏鈺麵無表情, 仿佛察覺不到一絲的痛楚, 他淡淡地問,“知道那些殺手是什麼來頭嗎?”
“屬下慚愧,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什麼線索……”
男人突然伸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細微的風聲之中, 有東西在草叢裡快速穿行,而且,是毫不猶豫的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趕來。
“他們, 追來了。”
魏鈺臉色漠然,熬得發紅的眼裡滾動著嗜血的冷光。
“主子!我絕對沒有泄露行蹤——”
心腹急忙表明自己的清白。
“我知道。”
“什麼?主子你……”
魏鈺麵色清冷,微微使勁, 掌心裡的那一粒漂亮花種裂開了。
殼裡鑽著一條金銀小蟲,正歡快擺動著身子。
“蠱蟲!”心腹驚駭地說。
“更確切的來說, 這是子蟲。”
“母蟲……應該是在操控它的人手裡。”
他嘴唇的血色淡得厲害,像是枯萎的紅罌粟, 沒有半分的生機。
“我知道……是誰。”
一個他認為最不可能的人。
一個還跟他說著一路平安的人。
他的——
心上人。
女子隨手撥弄著棋盤裡的白子, 取出其中一枚, 用它狠狠敲了一下對麵正在發呆的元寶公公。
“哎喲喂疼啊!”
少年捂著自己的腦袋,委屈地說,“娘娘,你怎麼又打我的頭,元寶本來就不聰明,這下可好,要變成傻子了。”
小公公一臉沮喪,一點也不像平日裡元氣十足的模樣。
“沒關係,傻了不是更好欺負麼。”琳琅壞笑。
元寶:“……”
娘娘你能正經點不?
“好了,不就是一次失敗麼,當做前車之鑒了,以後部署要更加謹慎些。”琳琅不打算逗他了,這個小家夥似乎對這一次行動的失敗耿耿於懷呢。
不過嘛,這結果對她來說,是意料之中。
元寶把腦袋擱到她的腿上,悶悶地說,“可是這樣一來,娘娘就暴露了,元寶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琳琅低頭衝著他一笑,梅紅色的唇瓣勾著笑,“怎麼?不相信我?”
少年呐呐地說,“元寶自然是相信娘娘的。”
隻是他心中依舊充滿了不安的情緒。
魏王,看上去如謙謙君子般溫潤如玉,可在這個表象之前,他還是一位權傾朝野的王爺,擁有著與魏帝分庭抗禮的資本。
能做到這個份上的掌權者,比起隻會啖食人肉的豺狼虎豹來,隻會更加可怕。
元寶的擔心很快就應驗了。
一天晚上,琳琅早早入睡了。
半夜裡,她的呼吸突然不暢。
於是驚醒了過來。
男人的麵容在昏暗之中顯得十分詭異,搖曳的燭火落在他的眼底,無端生出一種陰寒之意,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要複仇的惡鬼,正死死掐著她的脖子。
恨不得活活弄死她。
琳琅卻對此並不驚慌,這個怒火中燒的男人要是真想掐死她,不會故意等她醒過來。
不過琳琅清楚知道自己的短板,她在武力跟體力這方麵是挺吃虧的,硬拚,是贏不過男人的。
朦朧的月光從窗台散落下來,如水般微涼,隔著輕薄的紗帳,映出纏繞的人影。
“怎麼,不動手……心疼了?”她艱難吐出字眼,笑顏卻愈發燦爛,姣好的丹唇微微楊著,如料峭春華,是歲暮天寒裡最動人的那一抹紅梅之色。
“可是,我卻不心疼呢!”她低低笑了,純澈的眼神陡然變得扭曲幽暗,“隻可惜,棋差一著,沒能讓王爺你長眠江南!”
被她歹毒的眼風一掃,魏王渾身都冰凍了。
“嗬,王爺可真是命大啊!”
她,恨他!
毋庸置疑!
不,他不相信!
難道之前的親密,都是一種假象?
全是他的一廂情願?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那粒花種……”男人語氣突然迫切起來,甚至帶上一種很明顯的期盼,“是不是魏帝指使你的?!你告訴我,是不是他逼迫於你,要對我下毒手?”
這會兒他倒不掐人脖子了,反而大力握住琳琅的雙肩,使勁搖著她,又怕驚動外頭的人,聲音壓得極低,嘶啞陰鬱的腔調令人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