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緋聞前女友(25)(2 / 2)

而給他底氣的,永遠是運籌帷幄的蔣父。

現在遮風避雨的大樹要塌了,已經無法給他庇佑了。

他該怎麼辦?

該向誰求救?

一個念頭隱約鑽進了腦海裡,男人猛然跳起來,急衝衝跑出了宅子。他去了那棟小洋樓,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開,說不上什麼滋味,他開著車返回。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蔣成勳往旁邊掃了一眼,愣住了。

落地窗映出一對氣質出眾的俊男美女,模樣都是他熟悉的。

琳琅享用完了一塊海鹽蛋糕,稍微擦了擦嘴。對麵的青年雙手交叉,正含笑看著她,“吃完了,還要不要來點兒彆的?”

她輕哼,“楊先生,你用心險惡。”

“此話怎講?”

“你正在唆使一位優雅的女士舍棄節製。”她半開玩笑,“身材走形是女性的終身大敵。”

他被她嚴肅的樣子逗笑了,眼裡全是星光,試探性地說,“我不認為胖乎乎的女孩子有什麼不好,能吃是福。”

琳琅露出了禮節的微笑,“那楊先生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不然我家那淘氣鬼又要生氣了。”

他滿臉遺憾,仍不失風度翩翩,起身結了賬單。

兩人走出了餐廳。

不遠處站了個年輕男人,他相貌俊美,卻因為連日來的打擊顯得憔悴,下巴冒出一圈青色胡茬,頹唐又消極。

他看著那搖曳生姿的女郎,眼中湧動著複雜又深刻的情緒,嘴唇蠕動了半天,喪氣垂下頭,喚了一聲,“我有話跟你說。”

昔日風流多情的太子爺低到塵埃裡。

“抱歉,我沒什麼要說的。”

琳琅轉頭衝著楊先生笑,“介意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嗎?我怕有人想要蓄意報複,不能安全到達。”

楊先生哪裡想得峰回路轉,一時高興壞了,雖然他知道踏著太子爺的屍骨上位不太光榮,但對琳琅的喜愛讓他忽略了這一點,“當然,隻要你吩咐,隨時待命。”

他紳士拉開了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琳琅拎著裙擺走去。

一雙手臂從後頭伸出來,男人起伏不定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背脊。

他彎著腰抱她。

“彆走。”他啞聲地說,“我不會動手。你知道我舍不得。”

琳琅垂下眼簾,“你攔住我就為了說這些廢話?對不起,我時間寶貴,恐怕沒空跟你追憶過去。”

沉沉的笑聲從他喉嚨溢出,“你是個怪物。”

他終於認清了她,沒有心肝的怪物,用那美麗的眼睛與柔軟的嘴唇騙了他。

“謝謝,彆具一格的誇獎,我很喜歡。”

蔣成勳又沉默了。

“我爸的事,是你做的吧?”疑問句說出了肯定的口吻。

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為什麼?”他眼睛泛起血絲。

“你覺得他沒錯?”琳琅反問。

“可是,可是他是我爸爸!”男人急急地喊。

“那個女孩子也有爸爸。”輕飄飄就堵住了他所有的話。

蔣成勳聽見了血液在管子裡翻滾的聲音,他痛苦低吼了幾聲。

琳琅拂開了他的手,往車門走去。

後頭傳來男人壓抑隱忍的喘息,“你……你怎麼才肯放過我們一家?”

琳琅轉頭看人,漆黑的瞳孔裡沒有任何的情緒。

他放棄掙紮了,連帶著自尊。

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中,他頹然跪下了。

身上的昂貴西裝沾了泥灰,頭頂的桂冠也被摘下了,一無所有的,褪下了傲慢,孤零零跪在她的跟前。

曾經的他是那樣強大無匹。

許多路人駐足觀看,拍起照來。

他知道明天的新聞中,他會以一個怎樣不堪的姿態出現。

蔣成勳麻木了,唯有注視琳琅的眼睛裡多了幾分生動的情感,有怨恨、驚怒、無奈、妥協,還有他也說不清的難堪與眷戀。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在喜歡的人麵前保留體麵與從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低聲下氣,如同喪家之犬。

“何必。”她毫無波動,“事情已成定局。”

他慘然一笑,“你非要把人逼到絕路嗎?”

“是你看不清路。”

她不願多說,收回視線,正要抬腳時,聽見衣料在地上摩擦的響聲,緊接著雙腿便被男人緊緊抱住了。

楊先生眉頭一皺,上來要拉開人,琳琅示意他不用插手。

“自從出生在蔣家,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從來……沒求過人。”

他眼珠發紅,含著滿嘴的血腥。

“求你——”

嗚咽著,顫抖著,說出這兩個用儘他所有勇氣的詞。

“求你放我爸爸。”

他的聲音輕不可聞,“無論我付出怎樣的代價。”

“包括跟我睡,用你的身體償還嗎?”琳琅彎下腰,雙指夾住他的下巴,強迫性抬了起來。他昏昏然望進那雙冰湖般的眼眸裡,尾處的小痣隨著主人的微笑輕挑上揚著。

“可以的。”

他臉色蒼白,聽見自己這樣說。

低了頭顱,折了傲骨,最不堪的一麵血淋淋剖開給她看。

這樣的話,你滿意了嗎?

“可是你的表情,不像是願意,僵硬得跟僵屍一樣,沒有絲毫的美感。”她的語調懶洋洋的,手掌像對待什麼玩物輕慢拍了拍他的臉,“笑一個。”

蔣成勳扯了扯嘴角。

“你這是敷衍我。”琳琅瞟過去。

他吞下了湧上喉管的腥氣,慢慢地,露出一個溫柔討好的笑。

她看了一會兒,也笑彎了眼睛,“真不錯,你還是挺有天分的,憑借著這一張皮囊,還是有不少的女客願意為你買單的。”

琳琅打開了挎包,唰的一聲,皮夾的拉鏈開了,她隨手夾出幾張票子,在男人怔忪的目光中,拉起他的手,放在上麵,“喏,看你把我逗開心了,賞你的。”

蔣成勳腦裡有一根弦斷了,屈辱地說,“我要的不是——”

“你嫌少?”

她詫異揚眉,“也對,你長得不錯,的確不值這個價。”她取出了皮夾裡厚厚一疊的現金,又搜刮了楊先生的錢包。

抬手一抖,漫天飛揚,引起眾人的驚呼。

薄薄的紙張邊角刮過他的臉,疼痛蔓延進了心底。

“不好意思,手滑。”

琳琅衝他笑了,容色昳麗,璀璨得宛如供奉在紅頂上絕世明珠,“撿起來也不費多少時間,我想你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紅色鞋跟發出清脆聲響,她裙裾逶迤掠過,上了楊先生的副駕駛位。

汽車緩緩滑行。

那跪在地上猶如木偶的男人突然衝了上來,扒著車窗,惶然中帶著某種祈求,“那天你說你在泰晤士河對我一見鐘情……”

琳琅稍稍施舍了他眼光。

他生出期待。

“噗嗤。”

她掩嘴笑了,眸光瀲灩,“這個你也信呀?我以為隻能騙到小孩子呢。”

他不是小孩子。

然而他信了,傻傻的信了。

汽車飛馳離開。

男人麵無血色站在原地,身後是彎腰忙著撿錢的人。

他伸手捂住了眼睛,緊緊合攏的指縫沁出水來,溫熱的,在風中又變得冰冷。

最後他蹲了下來,雙手哆嗦抱住腿。

將流淚的眼埋進膝蓋裡,是他最後的體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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