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不良少年前女友(13)(2 / 2)

有人在走廊裡咚咚跑動。

有人興奮撕書撕試卷。

有人談著未來談著以後。

有人在黑暗裡接吻。

這場停電持續了十分鐘,教室裡再度恢複了明亮,手電筒跟蠟燭也退出了舞台。

英語代表笑嘻嘻抓起了牌,“再來!”

一旁的唐銳臉色微微發白,仔細一看,他的肢體動作尤為僵硬。

腦子裡還在嗡嗡地響。

剛剛,坐在他旁邊的琳琅跟陳涼波接吻了。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對方摟人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衣角。

真的是不小心嗎?

唐銳的視線幾乎狼狽掠過女孩的嘴唇,還有陳涼波,他的頭發梳理得整齊,襯衣的領口卻顯得有些淩亂,似某種隱晦又曖昧的抓痕。他對上了少年的視線,眼中平靜而不起一絲風浪。

陳涼波衝著人輕輕頷首,了然中又透著大氣。

他拿了紙條,重新給琳琅沾上,對方瞪了他好幾眼。

誰也沒有追問那紙條怎麼就揭下來了。

唐銳慘然一笑。

他再怎麼想自欺欺人,也明白這兩人之間的默契。

他永遠都擠不進去。

高考當天是個豔眼當空的大晴天,唐銳跟琳琅分到了同一個考場,考完最後一門,兩人坐同一輛公交回家。

晚霞將天際暈染成一片粉紫金紅,高高的電杆線上有麻雀在跳躍著,洋溢著活潑的生機。

“我打算去華大。”

“挺好的。”

話題又歸於沉默。

唐銳肩頭一沉,他頓時渾身僵硬,連頭也不敢轉過去。

他的小青梅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自從他們分手之後,從來沒有這樣親密過。

唐銳心裡酸澀。

小時候,他牽著她的手走過大街小巷,緊握的小手兒搖搖擺擺的,仿佛蕩秋千似的,特彆神氣。

到了目的地,他不舍搖醒了人。

他們經過了那個支滿爬山虎的路口,又相互走到了家門前。

唐銳看人掏出鑰匙。

“再見。”他輕輕地說。

琳琅詫異轉過頭來,也回了一句。

“再見。”

就關上了門。

門外與門內,隔絕成兩個世界。

他失神站了很久,臉頰涼冰冰的,他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麵。少年忍不住蹲下來,雙手抱著膝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的青春散場了。

悶熱的夏天,琳琅牽著小孩走進一家賣過橋米線的館子,店內的空調讓人渾身涼快起來,她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很快,一個十歲的小男孩有模有樣將菜單遞給她,黑溜溜的大眼睛不時瞅著在一旁安靜坐著的紅裙小姑娘。小姑娘有些怕生,緊緊揪著琳琅的衣角。

“要一份招牌過橋米線,不加辣,小朋友,麻煩你拿多一副碗筷來。”琳琅笑著說。

小男孩捧著菜單麻溜跑了。

上桌的是兩份賣相精致、香氣撲鼻的過橋米線。

“不好意思,我叫的是一份。”

“我知道,那是今天的特彆招待。”

隻為你而準備的。

低沉的嗓音響起,那個男人緩緩摘下了廚師帽,俊美的眉眼熟悉如舊,是沉澱了歲月的成熟。

二十年的再見,猝不及防。

她的美麗從未褪色。

所以他隻敢輕輕地說——

“好久不見。”

原來,一封封反複斟酌又不敢寄出的信,一夜夜輾轉難眠的不安心緒,都隻為在二十年之後,在此刻,濃縮又濃縮,裁剪又裁剪,再鄭重地朝她輕輕道一聲,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琳琅展顏一笑,“唐銳,好久不見。”

唐銳“嗯”了聲,氣質溫潤了不少,他給小姑娘封了一個大紅包,又說了聲抱歉,前幾年生意太忙,沒能趕去她的婚禮。

琳琅說沒關係,也給他塞了一個紅包。

“那是你兒子吧,長得很俊。”

短暫的相遇後又是一場長長的分彆。

“快跟叔叔說再見。”

小姑娘招了招手,又羞怯躲進了琳琅的懷裡。

一大一小撐著傘走遠了。

小男孩抓著唐銳的手,搖了搖,稚嫩清脆地問。

“舅舅,那是誰?”

一個有生之年,不敢回顧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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