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上位者。
主帥冷血而殘忍地宣戰,“赫梯欺我埃及已久,此戰一出,不勝不歸!若有逃兵,我拉美西斯二世永不輕饒,必剝儘他最後一扇血骨!”
“我等誓死追隨主帥!”
底下群情激昂,呐喊之聲直衝雲霄。
拉美西斯見到了台下的琳琅,她的表情透出不讚同的意味。
等發言結束,他來到了琳琅身邊。
“拉美西斯,你太衝動了。”她歎了口氣,“出戰的決定太突然也太魯莽了,你都沒來得及細致部署,萬一軍情混亂……聽姐姐的,再等些時間……”
“噓。”
他抬起一根手指,漂亮而筆直地豎在了唇畔,做了噤聲的姿勢。
“姐姐,你曾說過,我與你一體同心。可是你更應知道,他人傷你一分,便是傷我十分。我豈能坐視這些猖狂之徒,輕慢您的尊貴之軀?”
“可是……”
“沒有可是。”
他強硬地,又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
“您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猶豫,隻需守著埃及,等我凱旋。”
拉美西斯伸出手指,指腹溫柔拂去她唇邊的發絲,低笑道,“您唯一要煩惱的,就是凱旋之日,如何當著父王、大臣、子民、俘虜的麵,賞功臣一個第一等的吻。”
敢傷他的神,他定要那些家夥在血與火之中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西元前1278年,卡迭石之戰提前爆發。
赫梯帝國並不明白這個被他們打得灰溜溜的國家為什麼強勢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埃及換了一位更加年輕的統帥?
在赫梯將軍們的眼裡,年輕也代表著經驗不足。
一隻小雛鷹有什麼好顧慮的?他們還擔心這個小可憐兒毛都沒長齊,指不定飛著飛著就摔死在懸崖上了呢。
他們毫不客氣嘲笑著對手,並不知道讓他們屢戰屢勝的指揮官已經掛掉了,隻剩下一位驚慌不已的祝福公主。在軍隊跑來傾聽她的意見時,赫梯公主強忍著慌亂,她從一團亂麻的腦海中試著找出一條能看得過去的“戰略”,“不如,不如找兩個人,裝作投靠他們的樣子,然後誘敵深入……”
在神日複一日洗腦下,赫梯的軍官們早就為公主馬首是瞻,自然不會質疑她,迅速吩咐了下去。
等人興衝衝走了,赫梯公主像一灘泥般軟了下去,內心充斥著恐慌與不安。
那天她去了大祭司的帳篷,結果被人捂住了嘴,關押了一天一夜。等她再醒過來,那個女俘虜不見了,大祭司也不見了!她前前後後都找了幾遍,就是不見人!
她起先還生氣,後來就成了恐懼,沒了大祭司,以後打仗怎麼辦?萬一敗了,她完全不敢想象父王會怎麼看她!
她現在隻能祈禱大祭司快回來,或者祈禱埃及那個主帥是個有勇無謀的大傻子,閉著眼踩進她的圈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禱起了作用,那個年輕的埃及主帥竟然真的相信間諜,隻帶了一個阿蒙軍團深入腹地!
赫梯的將軍們笑得更輕蔑了,原本他們還忌憚四大軍團的聯合戰力,如今主帥孤勇前進,而他們早就在卡迭石城堡埋有伏兵,以逸待勞,誰勝誰負一目了然!
在天然的優勢麵前,赫梯大軍更不把埃及放在眼裡,他們甚至請出了他們寶貴的赫梯公主站到城堡上,好好欣賞這場“精彩演出”。
旌旗獵獵,煙塵滾滾。
黃金雙馬戰車上,年輕俊美的埃及統帥頭戴蛇冠,一柄長劍抵在雙腳之間,站姿挺拔,宛如壁畫裡神聖莊嚴的戰爭之子。
赫梯公主遠遠看著,微紅了臉,但一想到他接下來的下場,不由得咬了咬唇。
在兩軍對峙的緊張氛圍中,拉美西斯二世反而彎下腰,輕輕撫摸了下黃金雄獅與白虎的腦袋,仿佛父親在囑咐著不省心的兒子,“等會進食記得吃乾淨點,骨頭彆卡到牙齒縫裡,讓姐姐知道了,又要說我沒照顧好你們。”
赫梯指揮官是赫梯國王最出色的兒子哈圖西裡,聽見這一句,冷笑不已,“我赫梯士兵勇猛無敵,宰一兩頭牲畜還是綽綽有餘的,不勞閣下費心了。”
拉美西斯二世站起身來。
“我這次來,不為彆的——”
劍出鞘,直指卡迭石城。
“赫梯傷吾之神,下地獄懺悔吧!”
冰冷劍麵映出一雙嗜血的眼。
拉美西斯將計就計,先以阿蒙軍團引出對方的主要戰力,再以兩大軍團雙翼包抄,至於剩下的賽特軍團?哦,他們用不上了,既然閒著也是閒著,乾脆趁著前線打仗,直接去搗了赫梯帝國的老巢,令他們措手不及。
十月,埃及大敗赫梯。
十一月,埃及大軍榮耀凱旋。
在底比斯城最輝煌的神廟前,年老的法老接受了獻俘,欣慰看著他終於獨擋一麵的幼子。也在這最光榮的一日,五十歲的塞提一世告彆了他摯愛的埃及,在王宮中永久閉上了他的眼。臨終前,法老用一雙枯槁粗礪的手,在掌心上緩緩交疊著大女兒與幼子的手。
老人微笑著,不再說一句話。
拉美西斯接替了法老之位,在二十五歲之際,一躍為十九王朝的第三任大帝。
同年,這位年輕英俊的法老在掃除赫梯外患後,以無可匹敵的姿態統一上下埃及,成為遠近聞名的第一君王。
此時,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第一君王正陷入深深的苦惱與糾結中。
“姐姐,這衣服我看都差不多,不用一件一件試了吧?”
拉美西斯需要在上埃及與下埃及分彆舉行加冕儀式,除了特定的白色鷹王冠與紅色蛇王冠,他仍需要搭配數套莊嚴而不失儀度的宴會服裝。琳琅之前結婚的時候被這小子折騰得夠嗆,自然要好好“回報”他。
“不行,像這種大事,怎麼可以隨便呢?”她嚴肅著,又給他挑了一件墨綠色菱形腰衣。
拉美西斯可憐兮兮睜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瞳,試圖用此收買她的鐵石心腸。
然而琳琅立場堅定,不為之所動,硬讓他乖乖試了一天的王服。
作為王後,琳琅自然也要出席上下埃及之王的加冕典禮。
這天埃及晴空萬裡,人群擁擠,一條平坦大道直通神廟大門,兩旁佇立著鍍金的獅身公羊石像,它們忠心耿耿守衛著法老的威嚴。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掠過女王方尖碑,越過厚重的塔門與蓮紋的圓柱,引領著新的王者去覲見蘇醒的神靈。
琳琅被弟弟法老緊緊牽著走進加冕的神殿。
兩人宛如連體嬰兒般親密,他難得霸道,不允許她離開視線半步,他要姐姐親眼看見他戴上紅白王冠。
權勢、財富、聲望,沒人比他更高。
底下是喧鬨沸騰的人群,正午的太陽照得神廟灼灼生輝,四處是錯落的光影,將柱壁上的浮雕與彩繪襯映出一種更為神秘、綺麗的光彩。
“姐姐。”
聽見呼喚,琳琅轉過頭。
年輕俊美的法老捧著她的臉,琥珀色的眸子浮動著柔情,在她的額頭上鄭重落下誓言之吻。
“我,已經是埃及的法老,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所想要的。如果是合理的,那麼你要一,我給你二。如果是不合理的,我也可以做一個不明事理的君王,滿足你。我願在我最深愛的埃及,與最深愛的你,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