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前女友(30)(2 / 2)

古巴比倫的史詩湮滅之後,帝國文明仍在延續。

樓蘭古城的孔雀河畔曙光微現,而秦朝的鹹陽已華燈初上。

琳琅的殷紅裙擺搖曳著,綻放在錦繡盛唐裡。

初雪覆蓋的庭間,神倚著玉柱,輕輕撫著掌,看她宛轉蛾眉,跳了一支豔美風流的胡旋舞。

神拐走了琳琅,在拜占庭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寫下了一紙“不平等”契約。等琳琅反應過來,發覺自己被騙了,怒氣衝衝追殺他。

兩人在“打是親罵是愛”中跨過了第七十二座城門,轉眼到了英國倫敦的街頭,水晶宮人潮洶湧,神怕琳琅走散了,好說歹說,才把這個小天使重新哄得眉開眼笑。

“快看,皇家馬車,好氣派呀!”

“是女王陛下,還有伯爵大人!”

“噢,天哪,這位俊美的紳士風采依舊呀。”

人們議論紛紛,尤其是年輕的女士,激動得雙頰通紅。

“嗨,你聽說了嗎,王室原先不準備建這座水晶宮呢,認為成本損耗太大,還是伯爵大人據理力爭,女王才同意了設計師的最終方案。現在看來,伯爵大人可真是有魄力又有頭腦的完美男人啊!”頭戴圓禮帽的少女癡癡追隨著那道修長的身影。

女伴見不得她如此狂熱的樣子,“蘿拉,你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能不能矜持點?再說了,伯爵大人才不完美呢,他也有私心呀。”她重點強調,“以公謀私!”

“你亂說什麼呀,伯爵大人嚴謹自律,才不會做出這種事呢。”少女氣鼓鼓著臉蛋兒。

“怎麼?你不信?我是聽我上議院廳的哥哥說,伯爵大人之所以同意水晶宮的方案,是為了他的愛人!就是那位因病去世的莉莉絲小姐,據說這位威斯敏斯特宮的第一對陽光情有獨鐘,伯爵才對玻璃這類材質上心了。對了,伯爵大人當時好像還說了什麼一句來著?”

“什麼什麼呀?你快說啊!”

“你彆吵,讓我想想嘛!”

氣派非凡的皇家馬車緩緩駛過人群,少女們也不吵了,眼巴巴瞅著黑色駿馬上的伯爵大人,他年近四十,卻不見絲毫老態,冰藍色的眼珠透著懾人的光,一襲裁剪合體的淺灰色西裝襯出窄腰,頂級政客的氣場迎麵撲來。

等到了水晶宮,伯爵大人翻身下馬,作為女王的第一男伴入場——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

年老的女王陛下挽著伯爵大人的手臂,注視著陽光下晶瑩透亮的宮殿。

“你現在總該滿意了吧。”女王輕聲開口,“看在莉莉絲的麵子上,你就彆再為難可憐的小帕克了。”

“能者多勞,我相信約瑟夫先生能出色完成工作。”伯爵大人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您看,這逼一逼,效果不就很好嗎?”

女王溫和笑了笑,“確實,小夥子潛力無窮。”

伯爵大人麵容沉靜柔和,不似往日的冰冷,女王試探性問了一句,“這都快十年了,你就沒想過再娶個妻子?安德利亞……”

“女王陛下,您知道的,我的血和熱情很早以前就乾枯了。”伯爵大人頓了頓,“我已死在凜冬,漫長永夜,始終等不到溫暖的春天了。”

女王歎息一聲,不再勸他。

兩人慢慢走進水晶宮。

嘈雜的聲音中隱隱傳來一對戀人的嬉笑打鬨。

“哎,你怎麼咬人呢!”

“我餓了。”

“餓了你咬我做什麼混球!!!”

“軟軟的,好吃的呀。”

“你……我打死你信不信?”

伯爵大人餘光隨意瞥過去,微微一愣。

那是一位麵容姣好的女郎,穿著長裙,盤著高髻,紅瑪瑙的墜子貼著白瓷般的脖頸,折射出明豔的光。此時她正被一個高大少年摟在懷裡,雙手抵著他胸膛,做出了掙紮與抵抗的樣子,可是她唇角微揚,分明是帶著笑,縱容了小男友的胡作非為。

少年作勢要咬她的耳墜子,女人連忙躲進他懷裡。

男人有些恍惚。

可……可真像呀。

儘管相貌陌生,但她的一顰一笑,似乎帶著莉莉絲的影子。

這是第一百三十個像她的女孩了。

少年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頭,忽然捧住了女郎的臉。

眾目睽睽,法式熱吻。

周圍的少女俱是羞紅了臉,又忍不住看了又看。

少年單手托著女郎的下巴,吻得又蘇又欲,偏偏他眼神自帶淩厲殺氣,仿佛隔空宣誓主權。

“……梵卓閣下?”

伯爵大人回過神來,掩埋了心裡的異樣。

再像,也不會是她。

他深愛的莉莉絲永遠,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伯爵大人抬手,容色蒼白,輕輕壓住了絞痛的心口。

他淺淺呼吸,調整好了情緒,抬起腳步,以最完美的儀態與風度,陪著女王走入世界展館。

“唔……”

神才放開了琳琅。

對方被他擁吻得雙眼泛起薄薄水光,一副超好欺負的模樣。

白非笑的心思躍躍欲試。

琳琅沒讓他得逞,一根手指頭戳著他的腦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你剛才發什麼神經?”

他裝傻,“什麼聖經?我從不背這玩意兒的。”

琳琅乾脆踩了他一腳,轉頭離開。

白非笑三步並作兩步,從後頭摟住了人,“好啦,是我不對,我就是個小醋壇子。你這麼迷人,我也很苦惱的呀。”

這還是眼高於頂的神第一次誇她的美貌,琳琅轉過頭,“有多迷人?”

“迷人到神魂顛倒。”

“這還差不多。”

她對神的識趣表示滿意,不計較他先前的強吻舉動了。

“你喜歡那水晶宮?”神遲疑了一瞬,“要不我給你建個吧,溫馨之家怎麼樣?”

琳琅:“……你能閉嘴嗎?”

“好的。”

神從善如流。

琳琅被神牽著,走向下一扇時空之門。

一個跌跌撞撞的翠眸少年與他們擦肩而過。

他們依然在流浪著。

1866年,月夜下的威尼斯愈發迷人,水巷蜿蜒,清波流轉,琳琅慵懶窩在神溫暖的懷裡,在紅船上細聽纏綿的水響。

聖索菲亞大教堂一事讓琳琅耿耿於懷,為了讓她消氣,神在1988年的耶路撒冷教堂裡重新謄契約,一本正經寫著什麼的當代神靈的三從四德,琳琅笑得背過氣去。

由於不能帶走,她將這份契約鄭重埋在了一株豐茂的葡萄樹下,神自然充當了她的鏟土官,任勞任怨,十足的小丈夫形象。

公元2019年,埃及,卡納克神廟。

他們已經跨完了第一百零九扇的時空之門,從1272年的尼羅河畔走到了2019年的法老金字塔。

神給琳琅換上了她最初的王後腰衣裝束,赤焰紅蓮在熱烈綻放著,光豔而奪目。

“我們這是回到了女主的穿越起點?”琳琅興致勃勃地問,“你之前也是從這裡穿回去的吧?”

兩人都是任務者,對某些手段是心知肚明。

神摸了摸下巴,“其實我穿回去的時候,想弄死你來著,對了,除了鐵處女,我還買了一具棺材,雕花的呢,可漂亮了,打算把你裝回來……”

尤其是那天,他剛剛醒來,習慣性檢查了戴在身上的隱秘記錄儀,石破天驚的,竟然發現琳琅的任務者身份。

她是第一個,敢把神耍得團團轉的人。

“然後把我剁了喂狗嗎?”琳琅冷笑。

神一本正經,“我不愛養狗,我隻養在天上飛的、有六隻翅膀的家夥。”

見琳琅瞪他,狼心狗肺的美少年舉雙手投降,自動服軟,“我錯了。”

“錯哪兒了?”

“哪兒都錯了。”

這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琳琅禁不住笑了,戳著他的眉心,“看你這麼誠懇的份上,我決定給你一個愛的號碼牌。”

她說,笑笑,我們回去見個麵吧。

他笑了,說,好啊,求之不得。

她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兒,晃著他的尾指,難得浮現幾分慌張與羞澀。

“那……那我要準備什麼嗎?”

神歪了歪頭,“你這麼美,還要準備什麼?你唯一要在意的,就是做好跟愛神戀愛的心理準備。知道的吧,愛神都有兩支箭,一支是愛情金箭,一支是分手銀箭,你要是敢移情彆戀,你看我不用金箭把你紮成血窟窿。”

琳琅被他的血腥比喻逗得眉眼彎彎,“好呀,那你紮死我算了。”

這時,神廟起風了。

琳琅轉頭看了眼天色,“好像要下雨了呢,我們快走吧。”

按照往常的相處模式,她率先掉頭就走。

兩人勾著的手指散開了。

她奇怪回頭。

神站在原地。

身後是一座座宏偉浩瀚的時空之門,光彩逐漸褪去,露出了骸骨似的框架。

琳琅聽見了一陣毛骨悚然的碎裂聲音。

它們……正在崩塌!

“這、這是怎麼回事?”

琳琅似有所覺,連忙跑了回去。

然而這一次,她再也無法真實觸摸到神的身體。

她被隔離在時空之門外。

“嗤嗤嗤——”

四處響起破碎的聲音。

神發生異變。

他的銀發瘋狂生長,從肩膀垂到腳踝,從腳踝蜿蜒到周圍,宛如一片銀色的汪洋。

在神的身後,光芒明明滅滅。

黑暗,混亂,失序。

浩劫橫行。

“你聽見了嗎?母神在召喚我,真高興,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了。”

神偏了偏頭,專注傾聽著遙遠之地永恒的歎息,一襲無垢白袍在風暴中獵獵作響。

“琳琅,我要回去了,我們下次再見吧。”

她雙眼通紅,握緊拳頭,“嘭嘭”不絕,砸著那一層透明禁域。

可惜無濟於事。

“你這個騙子!你出來!你給我出來啊!”

她哭到聲嘶力竭。

“你憑什麼,憑什麼……”

他卻衝著她咧嘴一笑,同往常一樣,虎牙尖尖翹起,略帶孩子氣的乾淨笑顏。

“下次見麵的時候,我一定,跟你談一場認真的戀愛。我保證,我不騙你,也不小氣,有好的東西,我第一個同你分享。壞的……嗯,不可能的,誰敢觸神的黴頭呢?”

戀愛是什麼滋味呢?

神靈是不懂的,何況他還是一位被寵壞的愛神,隻會一味索取。

愛神抬手,慢慢合上了她的掌紋。

他聽說人類的手心,刻著一道愛情線,那麼她的掌紋裡,是否也刻著他的一段刻骨銘心呢?是否也能經年想念觸摸,直至永垂不朽呢?

光芒升起,氤氳了愛神的幼嫩眉眼,錯落無數溫柔。

“彆哭啦,小花貓。我給你變個魔法怎麼樣?”

“什、什麼魔法?”

“你先閉上眼。”

愛神的吻如蝴蝶輕盈。

溫熱落到她的眉心。

天放晴了。

她最後僅能抓到的,是一片潔白無瑕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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