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願憐惜擦了擦她的額角。
“你看你被嚇的,不就是出個內奸麼,喏,在那呢。”
女服務員的視線掃過,湯爺邊上站著一個兩米高的硬漢,正是鴻蒙組長。
他躲開了琳琅的目光。
陳願笑道,“怎麼樣,裡應外合,這個把戲好學生玩得還可以吧?是否值得金女士駐足一觀?”
“為什麼?”
她問。
湯爺嘖了一聲,“能有為什麼?名利,地位,財富,尊重,誰不想要?你們組長老黃牛似的,在鴻蒙勤勤懇懇乾了那麼多年,結果呢,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普通人,十年不到,就爬上了副組長的位置,受到高層的青睞,有意讓你接任組長的位置。”
“一個異能者,聽命於人也就算了,還讓普通人爬到頭上,誰能忍?陳願,你這個小女友,好像有點過分天真啊,去,讓她聽話。”
湯爺眼底閃過暗光。
正好考驗這小子的意誌與忠心,他可不需要婆婆媽媽被情愛蒙蔽的手下。
陳願不再猶豫,從皮箱子取出一管鮮紅試劑,暖色的燈光照得他眉眼發冷。
他分了三次,一共采集了自己身上百分之三十的血。
陳願除了掃蕩鴻蒙,同時還關照了幾個類似的獨立實驗室。相關實驗的報告的確顯示,異能者的原生血液極其強大,存在著一定影響他人的因素,包括同化,包括依賴。
他以前從沒想過這種方法,如果不是她把他帶到鴻蒙,接觸了異能者的另類世界。
要怪,就怪她自己。
好好待在他身邊不好嗎?非要逼他。
陳願拿著東西朝琳琅走去,不遠,幾步路。
她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絕望的神色一閃而過。
眾人覺得這個女服務員真是膽大包天,異能者在場,居然還敢反抗!琳琅從裙下取出了精巧的銀槍,未來得及朝湯爺開火,便被陳願隨手用桌麵的酒杯擊中了手肘,軟綿綿脫了力。
看見攔截對象後,她不可置信瞪大眼。
這是他第一次傷她。
一擊未中,她順勢跑到窗邊,房間處於二樓,她要是跳得有技巧,也許會造成輕微的擦傷。當然,異能者虎視眈眈,琳琅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但她需要用一些逃離的行為激怒男主。
“啪——”
她腰間被人狠狠一擰,摔在鋪著桌布與酒杯的紅桌上。
女人痛得蜷縮起來,她捂著腹部蹲在地上。
“還逃嗎?還跳嗎?”
年輕男人居高臨下俯視著人,蒼白指尖的試管透著幽暗的紅。
視線之中,是她震驚、後悔、愧疚又轉為釋然的笑,汗珠浸透了服務生暗紅衣領,慘白的嘴唇不再咬著。
她好像解脫了,終於解脫了。
“真好。”
“太好了。”
她輕輕地說,“我終於不用那麼糾結,是否要把仇人的孩子生下來。”
“寶寶,你的爸爸……幫你做了選擇。”
服務生統一配備暗紅半身裙,她穿著高跟鞋,鮮血順著小腿滑落雪白的腳踝,畫麵頗為淒豔。
冷靜的陳願一刹那變了臉色。
他按住她的肩膀。
“你說什麼?什麼寶寶?什麼爸爸?你說清楚?!”
她低低笑了,目光凝視著自己的腹部,“它來的太不是時候了,我終於甩脫仇人,終於重獲自由,告彆過去,告彆噩夢,本該高興的日子,它偏不讓我高興。我不想要它,真的,不僅僅是因為它不被期待,更因為它延續著仇人的血脈與基因,讓我感到……惡心。”
“可是我又想想,它什麼都不知道,努力地想來人間有什麼錯呢?錯的是我們這些不負責任的大人,被仇恨與欲望所糾纏。”
琳琅好像才注意到呆傻的男人,“對了,還未跟你介紹,它小名團團,外公把他架上的字典翻遍了,親自給取的,團團圓圓,有福氣。”
陳願突然清醒,猛地後退一步。
“不,不可能。”
她慣會騙人的,這一切肯定是在演戲!
“寶寶,媽媽儘力了,為了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欺瞞他人,早早結婚,掩蓋你是私生子的事實。可是,可是你爸爸不認你呢。這樣也好,你不會擁有一個罪行累累的爸爸,讓你備受歧視。”
陳願簡直要被她弄瘋了。
“你騙我?你他媽的騙我的對不對?這血,這血肯定是血包!”他說著要把琳琅抬起來,抱去衛生間檢查,然而她拂開他的手,“陳願,我太累了,實在不想跟你糾纏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就當這個意外,隻是意外。”
“陳先生,來,跟你未出生的孩子好好告彆。”
她溫柔拉過男人顫抖的手掌,放在腹部。
“你沒有陪它看過人間,看過太陽,騎過大馬,捉過蟋蟀,那就,陪它到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