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女王前女友(4)(1 / 2)

整棟屋子全是實木建築,天然紋理,光澤細膩,鋪著緋紅的地磚。

玻璃窗開了一扇,春天的明媚色彩蜂擁而至,遠遠能瞧見欄杆外搖曳生姿的白玫瑰。

星際時代初期,政權動蕩,外襲不斷,公民一味追求安防效果,住房采用安全性極高的智能金屬,通體黑灰藍白,質感冰冷,視覺疲勞。

蘇早早住不慣這種全金屬的房子,冷得慌,經常睡不著。

研究人員二話不說給她造了一間木屋。

因為木質房屋過於稀罕,不少專家蠢蠢欲動,後來又在白塔實驗室的外圍起了一排。琳琅的這間是半新的,一個博士住了不到半個月,匆匆調到紅堡的重建工作中,於是空置了下來。

女人赤腳站在地磚上,白色的長條繃帶墜在小腿旁,淩亂而綺麗,與溫暖木色的房間形成了奇異的對比。

皇家裁縫很有眼色,捧著金盤到了桌台,躬身退下。

走到半路,裁縫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突然靈光一閃,屁顛屁顛跑回來。

皇長子春溫聲道,“可是有什麼落下了?我與你一同——”

“啪嗒。”

木門徹底關上了,屋內隻剩下一對男女。

皇長子春:“……”

心心念念完成任務的皇家裁縫拍了拍手,舒了一口氣,哼著小調負手離開。對了,方才春大人好像要什麼話要說?

不過不重要,他懂,關門事大!

不是他非要賣弄,隻是做人下屬的,一定要多方麵揣摩主人的意思,最好練到主人不動我先動的高深程度,這樣才能越混越厲害!

琳琅忍著笑,讓風輕雲淡滴水不漏的皇長子吃癟,裁縫也真是個人才。

“前輩。”

對方語氣無奈。

“請不要再捉弄春。”

琳琅仔細打量人。

越是有代表性的服飾,越能彰顯一個人的品味、身份、地位、處事風格。

窄長立領沿襲了皇室的凜嚴儀度,將少年的脖頸修飾得直而修長,金絲滾邊的白鍛皇室製服,寶石胸針,紅內襯,白手套,翠亮欲滴的翡翠袖扣收束著褶皺,漆黑及膝的長筒軍靴,馬刺閃爍著雪亮的光。

潔淨、嚴謹、典雅、仁慈。

站在她麵前的,是西洛皇室有史以來最完美的皇權實驗品,舉手投足儘是優雅風範。

琳琅不怕死,難得起了興致,想要撕碎皇長子一貫溫和守禮的麵具。裝在玻璃匣子裡任人觀賞的禮物少年,失控起來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我沒跟你開玩笑。”

她指了指胳膊,“這個真動不了,不信,你檢查好了。”她坦坦蕩蕩,一副不怕你搜身的樣子。

皇長子春沉默了。

這個女人……可能是個假人,竟然連半點害羞的跡象都沒有。

“恕晚輩無禮,得罪了。”

他繞到琳琅身後,隔著一段距離,伸直手腕,克製而禮貌地拆卸她脖子上的綁帶,又在琳琅的指揮中換上皇家裁縫送來的古怪衣裙。

後背是一片鏤空的花紋細紗,本是性感迷人的一處,卻爬上了蜈蚣般血痂,一道又一道,皮肉翻裂,被泡得發白。尤其刻在腰後的一道,好像是有人攔腰劈下,再深幾寸,這人就活不到今日了。

“前輩受了很重的傷,為何要給晚輩看?”

皇長子春的聲音輕盈如蝶,落在心口。

“這等於讓帝國知道你現在真的重傷未愈,威脅的力度自然削弱……又或者說,前輩是故意讓我看的?”

這位說“西洛帝國的文明容得下任何天真的人”的溫柔皇長子,此刻淡漠得有些不近人情,“前輩,你出錯路數了,晚輩已有心愛之人,並不想與任何女人有糾纏。”

所以,指望他因為女人受傷而心軟,是不可能的事。

琳琅雙手捋著黑色立領,觸摸的手感十分滿意,皇家裁縫的手藝果真不同凡響,她隻是畫了個大概,對方考慮得方方麵麵,細節處理得極好。

聽見皇長子的冷酷發言,旗袍美人不緊不慢地放下手,“彆慌,姐姐對你們這些弟弟也沒興趣。”

肩膀泛起一陣癢意,琳琅用下巴微蹭幾下,姿勢很是妖嬈撩人,“姐姐隻不過想告訴你,最恐怖的末日我活下來了,最可怕的死神也沒能帶走我。”

“所以——”

她臉兒微側,睫毛在眼尾剪開幽暗的影。

皇長子春這才注意到她耳邊的紅色穗子,打著結,很奇怪,又很漂亮,就像她裙擺上的紅須花,他沒見過。

這人比早早要來得神秘危險。

春不動聲色再次確認了事實。

她笑眯眯地說,“記得好好伺候我,不要在心裡說我的壞話,你不乖,姐姐可是會直接動手打爆你可愛的小頭顱哦。”

“……”

女人伸了個懶腰,“天色尚早,不如我們出門轉轉?”

沒說完,她長腿一邁,自個兒準備出門去了。

短短半日,皇長子春已經很習慣這位古時代人類的行事風格了,在她的意誌裡,沒有請求,隻有命令,跟元老院那位倒是頗為一致。

春忍不住想揉揉額角。

跟她打交道,陷阱實在太多了,精神得時時刻刻繃著。

“對了!”

在跨越門檻之前,對方的腳懸在半空,突然來了一句,“我身上多少條傷疤來著?”

皇長子春反射性回答,“八十九道。”

“你看得還蠻仔細的嘛。”

她意味深長一笑。

春可疑沉默。

不,不是的,他沒有其他心思,因為那就跟看遠古標本差不多。

而且,身為未來的執政官,他更需要了解,博士們根據曆史資料以及蘇早早的口述資料所判定的低等文明裡,強大神秘的她是屬於怎樣的存在,是否會動搖到西洛帝國的根基。綜合各方情報,決定他用什麼態度與古時代人類“交手”,是拉攏還是舍棄,是威逼還是利誘,是……

“替我記著。”

她的一句話中斷了春的縝密思考。

“什、什麼?”

天資聰穎的皇長子有些跟不上她的說話內容。

“我說,替我記著這八十九道光榮的勳章,我曾因它保護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為保護我而死。”

她的眉眼迎接著茂盛的陽光,蒼白的肌膚鍍上了淡淡的金輝。“所以,皇長子,給你的父親母親帶話,我本是自由之身,也忠於母國,你們可以殺我,但不要妄圖收買我,控製我,馴服我。”

女人擲地有聲。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出賣靈魂地搖尾乞憐!”

皇長子春靜靜凝視她。

他此時很自然想到了元老院前的女神之像,頭戴花環,身披鎧甲,手持權杖與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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