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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琳琅被琥珀用力拋上了山坡, 遠離了包圍圈。
她就地一滾,穩住身形, 草茬刺得肌膚發疼。
不遠處的紅公爵垂下眼皮, 語氣陰冷。
“來都來了,藏著就沒意思。”
琳琅敏銳察覺這個區域的詭異之處, 她的異能竟然全被禁錮。她不再猶豫, 取出腰間的雙槍, 調轉方向, 扣下扳機。嘭的一聲, 輪椅側翻, 紅公爵卻不知所蹤。琳琅背脊一寒, 反身一踹, 腳踝被對方捏在手裡。
高大得近乎陰森的黑影覆蓋了她。
——他竟然可以站立!
“公爵大人隱藏得真漂亮。”
琳琅不動聲色掃了一眼他的腿。
紅公爵厭世的、譏諷的臉龐砌起一抹殘酷的笑,“這還得多謝閣下的相助,幫我清除了血瘤, 勉強奪回了雙腿的控製權。現在, 就讓我好好報答閣下的廢頭之恩。”
他大掌一緊,欲要擰斷琳琅的腳腕。她順著他的力度,來了個半空旋轉, 整個人滑了出去。
馬尾在空中散開, 琳琅順勢抽出了發間的鞭子,襲向公爵的喉嚨。
“啪!”
一聲炸裂的爆響,紅公爵單手握住了她的鞭子,不顧掌心的割裂程度, 一節節收緊,硬生生把琳琅拖到麵前,灰藍的眸子揚著愉悅,他傲慢地笑,“看來你沒了異能,也不過如此,真可惜,小月亮了,你要被我宰割了。”
“……小月亮?莫非是你基因報告的縮寫?”
她突然問了一句。
紅公爵的笑容凝固。
琳琅趁機盤上他的腰。
公爵大人顯然沒料到她會出這樣的路數,猝不及防,下盤不穩,腳步往後晃了一下。
他下意識抱住她的腿。
紅公爵從沒與女人這般親密接觸過。他十四歲投身軍係,不是在訓練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家族為他訂了基因匹配率89%的omega未婚妻,不過因為他的信息素比較特殊,濃度低,熱潮期就當是一場無傷大雅的小發燒,根本不影響他的日常行動。
帝國alpha發作熱潮期,拆家又拆人,而他性冷淡,沒有試過為一個omega發狂的滋味。
除了白塔的那一次。
她狡猾地吻了他。
原來,他並非性冷淡,也並非不喜歡女人,他隻是,沒有遇上這個與他基因百分百契合的靈魂伴侶。帝國第一區失陷的那個夜晚,他首先去了一趟基因匹配局,調走了公民的基因資料,以及,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份基因檢測報告。
他的身體跟基因都沒有欺騙他。
可是她會欺騙他。
紅公爵又想起與蟲族談判之時,她那嘲諷的神色,更顯得自己自作多情。
他少時榮耀,青年受辱,承受了一段曲折的命運,性情高傲而敏感,手腕要硬,心腸要狠,不容得任何人侮辱他的自尊。
當時他幾乎是惱怒地收回了自己的好感,決定要討厭她一輩子。
事後冷靜下來,紅公爵又覺得自己跟那些蠢貨沒什麼區彆,竟然會像個被女孩子一樣鬨起了脾氣,還是那種約會時被男朋友放了鴿子的小女孩兒。
簡直蠢得不能直視。
如今,野玫瑰的乾燥香氣湧入鼻子,深入胸腔,那些被他強行按壓下去的心緒再度潮濕地翻湧起來。
你不能否認,見過宇宙的廣袤與深邃之後,陸地上再漂亮的飛鳥也索然無味。
——他想要她。
異常強烈的念頭在心口炸開。
不是“祂”,而是“她”。
他不是以怪物的身份,而是以一個正常男人的身份,接近她,熱吻她。
像基因報告說的那樣,彼此做宇宙之中的唯一的救贖。
在紅公爵分神的時刻,鞭子被人再度搶了回去,甩在一側屋簷的柱子上,她雙腳借力,狠狠蹬了公爵的膝蓋。
兩人一觸即分。
“嗬嗬——”
連天炮火中傳出一串沉重的喘息。
紅公爵跪在地上,依稀能聽見骨架坍塌吱吱呀呀的聲響,黑色的軍靴漫開猩紅的血。前一分鐘,琳琅高跟鞋裝了機關,出其不意彈出利刃,裁中了紅公爵的膝骨。這一刺也刺走了紅公爵為數不多的動搖。
他想留她,可她不見得會留下他。
紅公爵前所未有的清醒起來。
走到這一步,他們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應該說,他們的陣營天然對立,從來都沒有凝結成“命運共同體”的“可能性”。
是他犯了致命的錯誤。
“你……很好……”
紅公爵的眼神淬了冰冷的寒意,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信息素驟然爆發,烈酒麝香如火焰般至烈燃燒,辛辣地灌進琳琅的喉嚨,令她一時頭昏腦漲。紅公爵再度襲來,憑借著本能,琳琅一腿掃去,被人抓了個正著。
“嘭——”
兩人一同拋進了身後那座腐朽沒落的老房子。
琳琅撞翻了薄脆的牆體,那磚塊軟得跟豆腐似的,碎成白沫,緊接著就是一股難聞嗆鼻的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