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3|星際女王前女友(43)(2 / 2)

紅馬甲少年諷刺一笑,“是啊,有個弟弟為了給姐姐找吃的,拒絕了車隊的同行,自己孤身一人地返回,房子旁邊到處是喪屍,那姐姐也不提醒一下,隻會躲在房間裡哭,眼睜睜看著弟弟走入包圍圈。”

末世之前,蘇家是極為普通的家庭,高智商的陽光弟弟,做事比較丟三落四的迷糊姐姐,也許是因為弟弟懂事,從小聽話,父母便更加關心迷迷糊糊的長女,臨死之前還拖著弟弟的手,命令他一定要照顧好姐姐,否則他們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蘇晚星發了一夜高燒,覺醒了珍貴的治愈係異能,無論他跟了哪個車隊,都是座上賓一樣的存在。

可是他姐蘇早早害怕啊,死活不肯踏出家門一步。

蘇晚星為了守護她,放棄了去基地的念頭,每天起早貪黑地打喪屍找乾糧,方圓一公裡的超市翻遍了,他得去兩公裡,然後三公裡、四公裡……越走越遠,他大半時間與精力耗費在路上,最後一次趕回來,精力不支,又中了埋伏,便被喪屍拖走了。

如果不是後來遇見了一支醫療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

以前蘇晚星隻是覺得他姐腦子不太好使,最關鍵的高三偏偏談起了戀愛,父母溺愛她,也不攔著,反正他們隻要聰明的弟弟養老就好了。

末日來臨之後,他、他爸、他媽一齊出去找食物,就蘇早早一個人待在屋子裡。

爸媽死了,他姐還遷怒他,說是他沒有照顧好人,可他也就一個人,自保都來不及,怎麼救?

蘇晚星被喪屍咬走的那一回,對他姐真的是身心疲倦,甚至覺得死了也挺好,不用再被拖累。

蘇早早隻會哭哭哭叫叫叫,說了多少次,喪屍的弱點在頭部,一刀劈下去保準歇菜,她拎起菜刀都在發抖,哭得都快沒力氣,哪有體力打喪屍?自己弟弟在家門樓下被喪屍圍攻了,隻會躲著看,連往窗口砸一兩件家具都不會。

她說她害怕。

可是誰不怕呢?

她十七歲,他十四歲,比她足足小了三歲好嗎!

蘇晚星被醫療隊治好之後,決意加入當時的基地女大佬鄔琳琅的隊伍,同時,他提出了一個條件,把他姐蘇早早接到基地裡,當然,他隱瞞了他的弟弟身份。

蘇晚星實在不願再跟蘇早早有牽連了,有這麼一個不願意上進隻想縮在龜殼子裡的包袱,他活得太累了,不想再跟照顧巨嬰一樣照顧著她。

末世之中,誰不想活下去?

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蘇晚星成為了a計劃裡的精英。當琳琅姐提出平民b計劃,他沒有投反對票,再怎麼不喜歡蘇早早,她始終是他姐,他希望她能活著。

到了星際之後,蘇晚星收回了自己的愧疚念頭。

他姐活得很好,活得很滋潤,站在了異能者的對立麵,還說出那一番冠冕堂皇詆毀琳琅姐的話。

她甚至……認了其他人當乾爸乾媽。

她是不是忘記了為她找食物而慘死的爸媽?是不是忘記了臨死之前還抓著他的手,要他一定照顧姐姐到死的爸媽?

蘇晚星知道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姐就是一個傻白甜,他不能對她抱有太大的期望,可她怎麼能沒心沒肺到這樣的程度?她知不知道爸媽為她而死?知不知道弟弟下落不明?她怎麼能活得那麼漂漂亮亮的,跟帝國alpha甜甜蜜蜜談起了戀愛呢?

她就那麼心安理得理直氣壯地享受家人的付出嗎?

才幾年啊,一年不到的時間,她忘記了所有的陰霾,快快樂樂地享受她十八歲的成人禮,享受帝國alpha的追求,把他們全拋到腦後了。

“小星,真的是你,我,我……”

蘇早早沒有料到弟弟這麼複雜的心理活動,反而是驚喜地叫了出來。她不管自己是不是階下囚的身份,拉著人就絮絮叨叨地說,“你沒死啊,真的是太好了啊,姐姐快擔心死你了!你當時去了哪裡啊,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一直以為你死了!”

說著,又有些埋怨的意味,“你被喪屍帶走之後,有救援隊上門了,他們把我安排在一間小宿舍裡,每天都有乾不完的活,吃得不多,洗澡也困難,我整個人都快臭掉了。你呢,你在哪裡啊?你……是跟車隊一起走了嗎?你為什麼扔下我?”

嗬嗬,看吧,這就是他的姐姐,凡事都想著自己,從來不會檢討。

蘇晚星冷淡地抽回自己的胳膊。

“蘇女士,你爸媽死了,死在你的潔癖之下,為了一件新衣服,讓他們冒險去了遠距離的不熟悉的超市。你弟弟死了,死在你的自私、懦弱、冷漠之下。現在的蘇晚星,是琳琅姐救回來的,以後,她就是我姐,是我的家人,而你,不過是帝國的走狗,我們的敵人。什麼扔不扔,說得多難聽。”

蘇早早大受打擊,“你、你怎麼能這樣對你姐姐說話?”

她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的蘇晚星身上,那個毒舌但極有安全感的弟弟,會一直拚命保護他的姐姐。

“那我應該怎麼對你說話?”

蘇晚星反問,“你真以為那次救援隊是你的幸運值爆棚嗎?是我,是我不眠不休,殺了一百個喪屍換回來的名額!”

“我,你弟弟,就沉睡在白塔實驗室,你一次也沒有來看我,一次也沒有來救我。我看過那些直播錄像了,你做美食,裁衣服,跟他們開心吐槽學校,吐槽老師,你有一次提過我們嗎?沒有!怎麼了,我們是普通水平的家庭,開不起名車,住不起五星酒店,說出來讓你很跌份嗎?讓你這個小公主蒙羞了嗎?”

蘇早早呐呐地說,“不、不是的,我隻是以為,你們都死了,直播說那麼晦氣的話,好像不太好……”

晦氣?所以這就是她一次也沒有想起他們的理由?

少年被氣得笑了,他撇開蘇早早,衝著琳琅嘭嘭嘭磕了響頭,“姐,你能不能認我做弟弟?我想改姓,會一輩子孝敬您!”

祁方很淡定,每隔幾個月,總有那麼一兩個熱血少年,眼看著追人不成了,直接當弟弟去了,操作十分硬核。

反而是阿軟嚇壞了,對方說得又急又快,它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它清楚,藍星人很少磕頭的,據說有什麼夫妻對拜就要磕頭的。於是阿軟噗嗤一下跪倒,嘭嘭嘭,磕得暈頭轉向,比他還響,腦門磕出一個紅印子。

蘇晚星盯著這陌生人看,又狠狠磕了頭,磕得頭冒金星。

阿軟照做,比他更狠更絕。

琳琅哭笑不得,拉人起來,“好了,你湊什麼熱鬨。晚星,你也起來。”

蘇晚星很固執。

琳琅笑了,“弟弟,姐姐要不高興了。”

蘇晚星脫掉紅帽子,激動得想抱她,“姐姐!”

阿軟站在琳琅的麵前,張開雙臂,一副我胸懷廣大你隨便抱的樣子。

蘇晚星猶豫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喊,“小姐夫,你能讓開點嗎。”

阿軟……阿軟它聽懂了!!!

它開心得原地大變水母。

蘇晚星飽受衝擊,呆在原地。

小水母伸出一根小觸手,軟軟地觸碰蘇晚星的臉盤。

乖嗚,小細胞,小姐夫疼你。

熱熱鬨鬨的場景,蘇早早被排斥在外,她咬著嘴唇,狼狽又尷尬。蘇晚星怎麼能認鄔琳琅做姐姐呢?他知不知道啊,就是她掀起了戰爭,讓帝國公民無家可歸,那些人不敢罵她,就把氣撒在她的頭上,蘇早早委屈得不得了。

“阿星,你怎麼能,怎麼能改姓,大逆不道……爸媽……”蘇早早在對方的冰冷眼神下越說越小聲,“會死不瞑目……”

“那你認賊作父,爸媽就含笑九泉了?”

蘇早早下意識反駁,“他們不是故意要住進來的,不是賊,你罵得也太難聽了,誰教你這樣說話的?太沒有家教了。而且,而且他們對我還是挺好的。要是你們也能跟他們和平相處,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了。”

蘇晚星對他從前的姐姐無話可說,但不說又憋得太難受了。

“挺好?挺好什麼?他們不過是把你當一件稀罕的玩具耍耍,你真以為他們喜歡你?啊?你以為你被那麼多男人追著很美嗎?他們看中的是你的肚子,把你當成生育機器!”

“反正按照你這發育不成熟的大腦,人家長得稍微帥一點,說話甜一點,你就能被人迷得暈頭轉向!”

“就像你那個男朋友,時不時帶你去網吧溫習功課,打得什麼主意我不知道?啊?我每天作業多得要死,還得擔心你回不回家!”

“拜托,你上高中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好好學習,還想著當未婚先孕的媽媽,你腦子是傻掉了嗎?除了跟男人好上,你就沒彆的事情能乾了嗎?你體諒一下我跟爸媽能有多難啊?我上輩子是殺你了還是剮你了啊,要被你這樣糟蹋?”

琳琅見著小孩炸了,撫摸了他的腦袋,蘇晚星抽泣了兩下,“姐,我沒事,就是有點難受。”他完全不理會罵得懵逼的蘇早早,抹乾了眼淚,又衝著琳琅笑得春暖花開,“姐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他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徒留原地的蘇早早臉色慘白。

她沒想到,弟弟蘇晚星那麼恨她,那些溫馨的家庭畫麵如泡沫一樣碎掉了,她是被那樣地討厭著的!蘇早早搖了搖頭,不,不可能的,很多人喜歡她,那些公民都喜歡她,她身上要是沒有閃光點,怎麼會成為帝國大明星呢?

然而現在的事實是,帝國沒了,直播關了,異能者蘇醒了,蘇早早不再是最特殊的哪一個,她的善良,她的天真,因為站在敵人的立場之上,變得一文不值。

小白天鵝被打回了原形。

沒了帝國的維護,喪失女主光環的蘇早早就是一隻灰撲撲的鴨子,放在人群中都找不出什麼分彆。

琳琅沒有特殊處置她,讓祁方把人處理了。

祁方就把人當成普通的俘虜看待,彆人乾什麼,她就乾什麼,乾滿十年就恢複自由之身。蘇早早跟其他的帝國公民混在一起,乾起了她最不屑的後勤粗活,打掃戰場。

蘇早早磨得雙手掉皮,又是大哭一場,找到看管的負責人,強烈要求見她弟弟一麵。

負責人是一位雷厲風行的女性,見不得人偷奸耍賴,而蘇早早覺得自己是個女孩子,不能累壞自己,於是每次的任務進度都拖了一大半。負責人麵無表情給她記了一筆,又加了十年的服刑期,什麼時候乾活利索了,每日任務達標了,再考慮要不要減少時間。

二十年的俘虜期?蘇早早放聲大哭,她二十年後都成黃臉婆了,還怎麼嫁人啊?

而在另一邊,七月一號,異能者準備抹去這片土地上西洛帝國的痕跡,改名“黎”,黑夜儘頭,便是一道黎明的曙光。時隔千年的國之慶典,正需要一場盛大的喜事來衝淡所有的陰霾、失落與不安。

於是異能者又開始抓鬮了。

祁方虎視眈眈盯著夜哥,這大佬是黑手氣啊,不會又抽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夜哥挑眉一看手中的紙團,笑得詭異。

隔天琳琅就被抓壯丁了。

一起被抓的還有稀裡糊塗的小水母,當時它正泡在加了鹽粒的水杯裡,陪著琳琅看文件。

婚禮當天,琥珀拔了氧氣麵罩,從重症病房裡逃出來,他左眼失明,被炸飛了一條腿,陸續裝上了機械眼跟機械腿,用得並不是很靈活,這對於戰士來說是致命的傷害,他的敏捷與靈活將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琥珀失去了往日的活潑,反而像是暮氣沉沉的老人,虛弱地問她,能不能不結婚,能不能等他傷好,能不能……喜歡他?你看,那麼不開竅的殺人機器,那麼暴躁又傲嬌的正太,有一天也會低到塵埃裡,懇求她的一分喜歡。

他像個孩子一樣追逐她。

可是他當時沒有給鄔琳琅一個選擇啊。

所以琳琅含笑地、殘忍地拒絕了。

琥珀憤怒又絕望,他搶了一台機甲,逃了。他在宇宙無限期地流浪,沒有目標,也沒有理想,他從前為殺人而生,愛了人之後,更不知道要做什麼了。於是他開始漫長地想念,收集她的一切信息。可他不敢回去見她,熱潮期發作,疼得每一分鐘都想自殺。

春留了下來。

當他意識到一切成為定局,他再也無法更改。他的帝國,他的信仰,他的驕傲,他的榮譽,所有的,消失得乾乾淨淨,他隻剩下一個alpha的殼子。經過後艙門那一次,他練出了肝膽,不懼怕任何的輕慢,唯獨琳琅的無視,一遍遍淩遲著他為數不多的自尊。

七月一號的那一日,普天同慶,他關在禁閉室裡,從門縫傳來了熱鬨的笑聲。

她結婚了。

好熱鬨啊,門縫吹來了紅的炮衣。

帝國的禮炮是一縷縷的彩帶,斯文又矜持,沒有這樣劈裡啪啦爆裂的聲音,震得耳膜發疼,震得他心口發澀。春的熱潮期又開始發作了,他蜷縮在牆角,疼得冷汗直冒,可是這一次,沒有人再來抱他入懷了。

“姐姐……小春……好冷……好疼啊……”

三四月的春天結束了,夏天的歡笑與喧鬨,他無法參與。

帝國敗了,春天死了。

那一株清冷的荒郊雪鬆,等不到它的玫瑰了。

而小水母等到了它的藍星人小姐。

“咦嗚,好棒的花哦——”

這是小水母今天第一千零一次感歎。它沒有舉行過婚禮,不知道人類的結婚禮節,全程被人拎著走,不過,它努力表達它的喜歡,反正來參加婚禮的賓客都被它莫名其妙地摸了一臉。至於蟻族,它則是腦袋冒出兩根觸手,跟它們的兩根觸角鄭重地對上了。

小水母:“吚吚嗚嗚!”感謝你參加婚禮!

小蟻族:“咕嚕咕嚕!”是的,要多喝兩杯呢!

吚吚嗚嗚個沒完,琳琅乾脆拖著人走了。

黑色燕尾服的黑發少年軟軟地挨著人,它擺正了一下衣領的紅玫瑰花,又偷偷跟她說,“剛才蟻族那兩根觸角好棒哦,以後我也長兩根,你說好不好?”

琳琅扶額,“你今天看見什麼都說好棒,你怎麼不把你胸前的玫瑰花種你頭上,又紅又好看,豈不是更棒?”

“真的嗎?”

小水母雙眼放光,看樣子還想實踐一下。

琳琅瞥了它一眼。

阿軟又軟了,與她十指交扣,“那我……我不種了嗚。可是,今天真的超級棒的嗚,咕嚕,阿軟最最開心了。”

25c的溫度不冷不熱,有藍色透徹的風,溫柔地衝開了婚禮上的香檳、啤酒、紅茶、甜湯,超棒。

打翻糖果罐的天空,超棒。

清脆悅耳的祝福,超棒。

以及麵前站著,阿軟宇宙銀河第一超棒的,藍星人小姐。

濃密的黑發無意識冒出兩根短短的小觸手,搖啊搖的,晃啊晃的,阿軟笑得月牙兒彎彎。

阿軟操著小奶音霸氣地宣布——

從今以後,它要做一隻全宇宙最快樂的小水母!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