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失戀天文館·約定(2 / 2)

她仰著臉。

“這裡好像有人?”

她似乎在自言自語。

之前跑掉那個女性任務者覺得良心不安,放琳琅一個人在那裡不太妥當,她想了想,還是咬牙過去了,結果看見那姐們貼在瘋子的身上,明明靠得那麼近,卻好像跟空氣說話,“好溫暖啊,這裡怎麼這麼熱?”

任務者額頭冒出冷汗。

難道……她遇到的不是任務者,而是天文館裡安排的特殊“工作人員”?她也是個精神瘋子?故意讓任務者放鬆警惕然後上鉤?

任務者越想越恐怖,一溜煙跑了。

琥珀猶豫了下,伸手在她的眼睛晃了晃。

琳琅咕噥道,“窗戶都封好,哪裡來的風?”

琥珀跟紅公爵對視一眼。

鬨得不可開交的情敵好像達成了某中協議。

琳琅被捏臉了。

琳琅頭發被吹開一縷。

琥珀甚至舉起了模型來嚇唬她。

琳琅:“……”

幼稚。

“算了,我還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怎麼突然停電了。”

琳琅說著,轉過身。

地板映出了模糊的影子。

有人鼓足勇氣牽住了她的手,隔著一層滲血的繃帶。

心跳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彆忘了我。”

那就像是一個鬨了脾氣的小朋友,做錯了事,又拉不下臉道歉,最後扭扭捏捏去握住她的手,仿佛在說,我們和好吧。

琳琅沒有回應。

琥珀失落鬆開了手,從掌心到指尖,徹底遠離了那熱源。

他怔怔看著她走上了二樓,藍瞳浮現霧氣。

啪嗒。啪嗒。

眼淚砸在地板上。

小朋友感覺自己有點委屈。

“不記得就算了。”琥珀惡狠狠擦著眼淚,“反正我也不稀罕。”

紅公爵久久不語。

他正舉起一片金色龍鱗,澄亮的光澤映入眼底。

“這是什麼?”

琥珀感到了熟悉的氣息,“是,是她留下來的?”他跟紅公爵身上都沒有這中東西,天文館也沒有。

所以……剛才她是裝的?牽手……也是有感應的對嗎?

琥珀耳朵微微紅了。

“金色的!我叫琥珀,也,也是金色的!這肯定是留給我的!”琥珀強行搶奪。

紅公爵一反常態沒有嗆他小蠢貨。

他製服的口袋裡有著另一枚鱗片,是白色的。為什麼偏偏將這個送給他?在帝國和民眾的眼裡,他是元老院的詛咒,肮臟與血腥連成一片,卻還是第一個有人送他一個雪白的、乾淨的東西。

“等等,她去了二樓?!”

琥珀後知後覺,臉色大變。

“我得阻止她!”

然而等他跑到原先的樓梯口,通道早已不見。

小朋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那是最後一麵了。

地上二樓保持了照明,而走動的玩家大大減少。

君晚挽著“男友”,從琳琅旁邊走過。

要是琳琅沒看錯,那個“男友”滿頭是汗,也不知道女暴君對他做了什麼,居然害怕成那個樣子。

窗口打開,一架望遠鏡正對著星空。

有個男人正在使用望遠鏡,手裡拿著一個本子,仿佛在記錄著什麼。而在他周圍,人走得乾乾淨淨,沒有人靠近他,儘管對方穿著一件黑色大衣,有著毛絨絨的領子,輪廓斯文清秀,滿足了你對初戀男友的所有幻想。

然而,從他的袖口,正在不斷滑落血珠。

男人的腳邊全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的表情平靜,卻令人毛骨悚然,藏著深不見底的絕望。

“來了。”

他僅僅說了兩個字。

旁邊的任務者離得遠遠的。

琳琅踏入了死亡圈,她還穿著去海洋館的初冬薄款毛衣和長靴,竟然與他的黑色大衣意外很搭。她剛靠近,冰涼的手掌捏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望遠鏡裡的內容。沒有月亮和星團,隻有一片陰冷的黑暗。

“你看見我的星星了嗎?”

他機械般問著。

深受其害的任務者麵皮抽搐。

地上一層模型區有兩個瘋子,問他們有沒有看到月亮,而地上二層觀測區也躲不過瘋子的光顧,問他們有沒有看到星星,如果不能使他滿意,地上二層就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就在剛剛三分鐘之前,有一個任務者解密失敗,隨後被一群怪物抬走了。

“星星不是在你口袋了嗎?”

琳琅回答。

黑色大衣口袋裡的確裝了一枚“星星”,是琳琅用血紅傳單給折的,順手放進了他的口袋。

曲錦文低頭,凝視著掌心的鮮紅星星。

“怎麼了,突然把我叫來?”

琳琅扮演著一個合格的女友,還自動添加了不少的劇情,“你的臉怎麼這麼白?都說了晚上在家裡待著,你非要跑出來看什麼星星,感冒了我可不理你。”她的圍巾同樣派上了用場,把人給圍得嚴嚴實實的,尤其是嘴巴。

琳琅擔心他異變了,搞不好會冒出獠牙。

這叫防患於未然。

“玩夠了嗎?”

曲錦文冷冷地說。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她對他的話語匪夷所思,“算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爸媽要擔心了。”

隻要她“合情合理”走出天文館,任務當然也自動完成。

但是——

琳琅被勒住了。

“曲太太,新婚快樂啊。”

他指尖的血跡順著弧度,滴在了琳琅的毛衣領口。

琳琅毫無異樣,反而自然縮進他的懷裡,歪著頭笑,“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啊。”頓了頓,她笑容更為明媚,“曲先生,新婚快樂,如果你能和我正常度個蜜月,那就更好了!”

曲錦文身體一僵。

她是演的……?還是這裡真有個平行世界?

新婚妻子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今天早上你遊泳去了,把戒指落在家裡。”

她捏著一枚銀白戒指,認真滑入他的無名指。

這像是每一天的同居日常,平凡,瑣碎,溫馨,是他永遠不敢觸碰的禁區。

“下次彆忘了戴戒指。”琳琅埋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張臉多能惹事——”

地上二層的燈上演了地上一層的結局。

“我靠,又停電!還能不能好了!”

喧鬨的黑暗中,琳琅被捂住了眼。

他跟她熱吻。

比熱戀更瘋狂,比失戀更絕望。

琳琅舌根被咬得發疼,滲出血絲,被他蠶食鯨吞,那龐大的、負麵的情緒傾瀉而下,他如同潛伏在人心深處的惡意,要將她吞噬殆儘。他撩開裙擺,摩挲著那脆弱的、敏感的肌膚,她趴在他肩頭哀求,“彆,彆這樣,會嚇到孩子的。”

……孩子。

曲錦文猩紅的眼珠慢慢變得清澈。

男人的手掌撫上了她的腹部,猶疑不已,“……孩子?這裡有孩子?”

琳琅喘了口氣,笑著錘他,“你自己乾的壞事,還問我?”

冰冷幽暗的湖麵投入了一粒火中,他臉龐上的癲狂與絕望逐漸褪去。他沉默片刻,忽然彎下腰,將她橫抱起來。

曲錦文徑直走向了一個方向。

原本隱藏的樓梯再度呈現在琳琅麵前,任務者想要跟著下樓,卻被“男友”死死拖住,仿佛看見了什麼恐怖之至的事情。

曲錦文並沒有把琳琅放到出口,而是從地上二層走到地下一層。

他一邊走,一邊輕聲說,“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爭論過星光與極光的區彆嗎?”

女孩固執地認為極光是最美的“星光”,男孩用了各中例子,都沒能改變她的想法,甚至還把人弄生氣了,他手足無措,怎麼也無法令她消氣。

最後在室友的助攻下,他買了玻璃杯和長紙條,一顆一顆地折好。

他將一百顆紙星星盛入許願瓶,在她生日時候送出去。

“怎麼才這麼點啊?你是不是偷懶了啊?”

你紅著臉頰埋怨著。

“祝福是要一點一滴裝滿的。”我竟然像個頑劣的大男孩,逗弄著你,“等你湊夠一千顆,我就帶你去挪威看極光!”

曲錦文低垂著眼。

跟上麵兩層不一樣,地下一層是個廢棄的、空曠的地方,柱體旁邊堆滿了破舊的星體模型、展覽牌子、宣傳手冊等。而當她走進深處,僅有一絲的光亮也消失了。

就在琳琅琢磨著對方是不是要殺人拋屍的時候,他再度捂住了她的眼。

他們好像鑽進了一個帳篷。

當對方的指尖鬆開,一串串橘黃色的小燈泡跳進了她的眼底。

永無止境的黑暗被驅散開來。

她看到了淡紫色的“極光”。

美麗、深邃、神秘,宇宙的麵紗仿佛觸手可及。

“冬季是挪威觀賞極光的最好時間。”男人支著身體,在她凝視著前方的時候,他靜靜凝視著她,“特羅姆瑟靠近大海,它吹著大西洋的暖流,那裡的冬天溫暖而乾淨。”

他最常去的就是那一座最北的教堂。

遊客很多,情侶很多。

他買了一台新相機,像再普通不過的遊客,走走停停,用鏡頭記錄著他當前的生活。當午夜的太陽親吻挪威,他就戴上全套工具,去特呂西爾滑雪,從初學者的綠色滑雪道到黑色鑽石滑雪道,一次又一次突破極限,而那近乎撕裂胸腔的疼痛仿佛在提醒他。

——我還活著。

我還活著,活在沒有你的陌生國度,做著一些陌生的事,邂逅一群陌生的人。他們在音樂會、電影節、滑雪節裡狂歡,我抱著我的相機,在人潮與笑聲裡孤獨穿行,定格一張又一張的幸福場景,而那裡麵永遠沒有你我的故事。

我牽起你的手,走過無數條的馬路,去過遊樂場,拍過畢業照,我認真長大,認真完成與你的每一個約定,可到了最後,我怎麼會弄丟了你?

紫羅蘭般的極光充盈著地下一層,美得令人窒息。

但他知道,這不是真的。

身邊的女孩早已沉睡,溫暖的橘光在她發梢跳躍。

曲錦文低頭想要吻她的唇,僅剩一厘米之時,他停住了。

清醒得有些殘忍。

最終,一隻蒼白的大掌伸出,溫柔卻克製揉了揉她的頭發。

“對不起。”

最後一個約定,我完成不了了。

【星光熄滅的天文館】

【主線任務:完成】

【通關程度:完美】

【極晝與極夜的交界處會是什麼?這裡有終年不凍港,有最北的教堂,亦有一群被捕殺的鯨魚。愛情墜入無風的峽灣,所有的抹香鯨都已殉情,我唯一能做的,卻是撿起你曾舍棄的星光,擦拭乾淨,捧到你麵前,再輕聲問一句,下一次我們再去看極光好嗎?】

我走之後,你找到那個陪你徹夜看極光的人了嗎?

如果你點頭,我想,我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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