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衡因著雙目不能視物的緣故,所以很遺憾地沒能瞧見藍淺淺光明正大的心虛樣。
一陣詭異的沉默,長久的沉默,久到趙元衡都心慌慌的有些憋不住了,“你……你這是怎麼了?莫非……餓了?”
想起方才他用膳時這女人什麼也沒吃,許是真的餓了,於是趙元衡摸索著拿起身旁的一個饅頭朝著他想象中藍淺淺坐的方向遞過去,“喏,餓了便吃罷,免得餓壞了身子骨。”
藍淺淺慢吞吞地伸手接過,捧著有些烤焦的饅頭感動得熱淚盈眶,阿執待她真好,她不小心弄瞎了他的雙眼,可他卻是如此關心愛護她!
藍淺淺嗚咽一聲,眼中滿滿的愧疚幾乎就要溢出來了,無意識地往嘴裡塞了一塊乾巴巴的饅頭碎,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治好阿執的雙眼!
趙元衡給了饅頭結果人還是不說話,那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自顧自閉眼假寐。
篝火還在劈啪燃燒著,夏蟲唧唧鳴叫,遠處潮水濤濤,山洞裡靜悄悄的,夏夜的暖風熏得瞌睡蟲近前環繞,正當趙元衡昏昏欲睡時,突然肩膀上被重重一拍,他一個激靈被驚得瞬間清醒。
然後便聽到那熟悉的清甜女聲氣吞山河一聲吼:“阿執,你安心吧!”
趙元衡:“……”
他現在真的已經沒脾氣了,真的!
藍淺淺似在宣告某種誓言,又加重語氣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相信我,阿執你安心吧!”安心地好好養傷吧,相信我一定會想法子治好你的眼睛的!
趙元衡深深地籲了一口氣,側身閉眼自顧自睡去,再也不想去理這個又一出是一出的女人。
藍淺淺一夜未睡,就在想關於如何治療趙元衡雙眼的事。
琢磨了一個晚上,她也總算是想起了一些有用的——她記得流光有一個極其遠房的表叔,約莫在一百五十年前,因與他人鬥毆乾架,打輸了不說,還被打得半死,不知是被傷到了什麼要害,找了無數醫者都無法治愈,眼看著命不久矣。
最後此表叔順著和流光那點七拐八繞的親戚關係,求到了她阿娘的跟前,請求龍宮裡自她阿爹時起便名滿四海萬水的巫醫白洛為其做最後救命的診治。
白洛為其診治得出的結果是此表叔遭受重擊之下身受內傷,其主因便是心脈各處遭淤血凝堵,內息無法正常運行,若再多拖延幾日便會就此身亡。
後來白洛為其診治,手法便是靈力運行,水靈在其全身遊走運行,以此稀散淤血,疏通淤堵的心脈,白洛醫術高超法力高強,自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那表叔給救治好了。
目前來看,那表叔和阿執的情況十分相似,都是淤血凝堵造成,雖然一個在心脈,一個位於頭顱處,但細細分析來,其病因本質想來應該是一樣的,或許……可用當初白洛救治流光他表叔的法子給阿執試一試。
那麼問題又來了,她藍淺淺和白洛,其在法力上的差距,中間相隔了百八十個藍深深。這看似簡單的水靈運行心脈,須施法者有穩定強悍的靈力傍身,不然若一個控製不當,受法者便有爆體而亡的危險,施法者亦會遭到反噬。
這樣的救治之法換做其他人,不論是白洛還是她阿娘,亦或流光和藍深深,都有把握能施法成功,可是……偏偏就她不行啊!
書到用時方恨少,藍淺淺暗自悔恨,早知道如此,阿龜叔授課修習靈術時她就不逃學打瞌睡了!
怎麼辦?難道要傳信回深海把白洛拉上來給阿執治傷?可是這是她闖出來的禍,阿娘從小的教育便是自己所做一切都必須為此所產生的結果負責,她身負最後的龍族血脈所必須承之的!
阿執是她弄瞎的,還是她選定的未來夫婿伴侶,這既是她的責任也是義務,必須由她來治好他!
不然將來她這個深海小姑奶奶就沒臉海裡混了,若是將來有一天四海萬水的精靈們要是知道了海神之女弄瞎了自己伴侶的眼睛沒本事治好人家,還得央求彆人,那可就真真兒是把她阿爹的臉都要丟光了,說不定她阿娘就要大義滅親了!
藍淺淺握爪,必須治好阿執的雙眼,必須!可是……該怎麼治?頭痛!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斜斜照射進山洞來,昏暗的山洞多了一絲曖昧的紅暈。
趙元衡作息一向自律,儘管落難身處野外,但在東邊亮起第一絲朝霞時他便一下從熟睡中清醒過來,這幾日在山洞中養成了習慣,醒來以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手邊的匕首,警惕著側耳傾聽身邊的動靜。
而後聽到那已經很熟悉的女聲在一旁嘟嘟囔囔的,他竟是奇異地放下心來,開始了新一天煎熬又滿是期待的黑暗生活……
而藍淺淺絞儘腦汁想了整整一夜也終於想出了個完美的歪點子,回想阿龜叔授課時說的內容,在此基礎上發揮自己無限豐富的聯想力——法力不夠那就用她的勤勞和智慧來湊。
她就那點子湊數都不夠的法力,卻能在深海龍宮行霸八百年,被尊稱一聲深海姑奶奶,她深自以為靠的可不僅僅是她海神之女、深海公主這個威震四海的名號,還有她無與倫比的智慧以及隨機應變的那份機靈!
她法力低微不足以無法駕馭水靈行遍阿執全身經脈,那便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