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衡點頭,“真的。”
這下孟太後是真的喜笑顏開了,她親昵地拉起藍淺淺的手,“怪不得哀家第一次見到淺淺便覺的萬分親切,沒成想你與陛下竟還有一場這般的緣分,真是上天注定的奇緣,注定了你二人的絕配,若以後誰還敢說三道四拿淺淺的身份說是,哀家第一個不依,定要他好好知曉厲害!”
剛剛才拐著彎說過藍淺淺東境來沒見識的秦姝妤連立刻僵住了,笑容萬分勉強。
就聽得孟太後繼續道:“英娘,把這一盒子深海白珍收一收,可得仔細妥當些,這可是淺淺送於哀家的一番心意,哀家這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一旁的英嬤嬤應聲上前,將那滿桌子亂滾的珠子一粒粒揀起來放入匣子中,鄭重地收了起來,而秦姝妤的那顆,約莫是英嬤嬤忘了,就一直這麼孤零零地丟在角落裡……
秦姝妤的臉徹底僵了,一直掛在臉上的溫婉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這顆夜明珠是她千辛萬苦、費儘心思經過了多番波折才花巨額錢財得來的,便是為了得太後歡心,可現在竟被這般隨意地丟在一旁,太後的所有關注都被這個女人奪走了!叫她如何能不恨!
腦子一熱秦姝妤就有點口不擇言了,“太後……這……這珠子也許並非夜明珠啊,若是假的便輕慢了太後尊貴的身份……”
“秦姑娘!”趙元衡冷冷開口打斷,“不是你方才說的朕說是真的便是真的嗎?朕改日得好好問問長禮,秦家是怎麼教養女兒的,秦家女兒的教養是否就是在彆人家兒媳給婆婆送禮儘孝的時候,橫插一腳非要攪和進彆人家的家事中挑撥離間?”
“還有便是,你太過淺薄無知,物以稀為貴這道理是沒錯,但並非絕對,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誰告訴你珍貴的東西就必須一定是絕世罕有的?誰教你的,你自己做著困難的事彆人就一定辦不到?”
這話已經是絲毫不留情麵了,要是尋常姑娘家被這般說彆有用心,估計早就羞憤欲死了,而秦姝妤還是被自己癡癡戀慕如已久的心上人這般毫不客氣地斥責,她如遭雷劈,不敢相信陛下竟不顧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不念她哥哥的情麵就這般毫不客氣地奚落她!
惹了帝怒,秦姝妤忙下跪請罪,卻是秦再也忍不住了,死咬住嘴唇紅了眼眶,袖管遮掩下,鋒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低低斂眉遮去眼翻滾的情緒,死死撐住才不至於情緒失控,從小到大,她就沒受過這般委屈和羞辱,都是因為這個姓藍的小賤人!
偏偏就在這時候,藍淺淺還猶嫌打擊不夠,又狠狠地補了一刀,她閒來無事拾起秦姝妤的那顆珠子左右看看,忽然就笑了,“哈哈,看來我猜的沒錯,這顆珠子便是我之前花出去的,阿執你瞧,這上頭有一個小凹痕,那是之前小蝦兒拿在手裡玩耍的時候不小心跌了跟頭,這枚珠子便也脫手摔了出去,磕到了一旁的石頭尖尖上才留下的……”
趙元衡接過來仔細一瞧,還真有個不起眼的小凹口,若不細瞧還真發現不了!
藍淺淺轉過頭,一臉認真地看著秦姝妤,“我記後來崽崽吵著要吃燒雞,我便用這珠子在一個食肆裡與食肆老板換了五隻燒雞……你說這珠子你是花了重金才購得的,不知你花了多少錢,若是高於六隻燒雞的價,那你定是被當做冤大頭了!”
在場所有人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賢妃這是在開玩笑嗎?
秦姝妤更是差點嘔出一口血來,渾身都在微微顫抖,故意的!這個賤女人一定是故意這樣說的!就是為了嘲諷奚落她,讓她出醜!
趙元衡眼角一抽,麵部表情倒是維持了一派鎮定,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隻有他知道藍淺淺說的有多認真真誠……
孟太後畢竟見慣了大場麵,努力繃住總算是沒笑出來,她看著麵色已經蒼白了臉快要撐不住的秦姝妤,暗暗歎口氣,這孩子其他都挺好,就是太死心眼,非得一根繩子吊死在她兒子身上,為此也已經花了不少小心思,這些她都知道,這樣的人最容易走極端了。
這般想著,孟太後在看看一直盯著藍淺淺想給人家眉目傳情的自己兒子,決定還是讓秦姝妤回去,免得被氣死或者真被刺激地趕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於是她道:“秦丫頭,時候不早了,你才剛從五台山回來,都還沒來得及在家好好陪陪你母親就先跑來陪哀家了,你的心意哀家知道,還是回去陪陪你母親罷。”
秦姝妤袖管中,緊緊握拳的手,精心養護的指甲一下子被掰斷了一個,她從小費心費力討好孟太後這麼久,現在連她都煩她了嗎……
看著失了魂一般狼狽告退的秦姝妤的背影,趙元衡目光深深,本來這秦姝妤他一直都是避開就了事,可現在,要是對上藍淺淺那暴脾氣,將來若出來什麼岔子他便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改日得好好於秦長禮說道說道,讓秦家趕緊把人弄得遠遠的才是!
這邊趙元衡正在若有所思,那邊孟太後正拉著藍淺淺聊得歡快,他們正在聊再過兩日的元宵佳宴的事。
孟太後自收到趙元衡要帶著母子五人回京的信之後,她算算幾人回京的日子,便早早開始著手準備正月十五宮裡的元宵佳宴了。
之前的賞秋宴遺憾地沒辦成,孟太後發誓這次元宵佳宴一定要辦得特彆隆重,要把之前賞秋宴上準備請的人全部都叫上,特彆是有對雙胞胎孫子就嘚瑟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丁雅香!
孟太後腿上坐著兩個孩子,正拿了一本圖冊子和藍淺淺頭對頭湊在一起翻看,“這是哀家命畫師畫的,都是童趣可愛的式樣,已經命工匠在趕製了,到時候就在宮裡掛滿這些兔兒、猴兒的燈籠,哀家的小海鮮們喜歡嗎?”
“喜歡!”
“我要這兔兔的!”
“祖母我呀這個大老虎的……”
“我是小蟹兒,我要畫一個大螃蟹的燈燈!”
“好好好,統統都要,祖母的心肝寶貝兒們,你們要什麼祖母都給!”
趙元衡在一旁淺笑看著湊成一團的母親和妻兒們,心中從未有過的溫暖和踏實。
就在這時劉順進殿來,悄悄湊到趙元衡身邊,低頭輕聲稟報,“啟稟陛下,暗衛來信,賢妃娘娘口中的那個瘋子還真給捉住了,這會兒已經運抵京都了,陛下該如何處置?”
趙元衡笑容慢慢斂了下去,他沉思片刻後吩咐道:“先關押在暗部的牢中,朕一會兒陪著在壽安宮用完膳之後便過去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