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妁聽令而依言行事,帶著一身一直未愈的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皇宮,可即便如此,也還是耽誤了約有半月的工夫才匆匆趕回了宮。
方才在阿妁房間,藍淺淺與她爭執的便是這些原因——阿妁實話實說,想要藍淺淺老老實實、平平安安地在皇宮裡帶著哪也彆去,但藍淺淺在了解現在深海的情況後堅持要回去,兩人怎麼都無法說服對方,最後藍淺淺打算強硬行事,這深海她必須得回!
趙元衡緊皺著眉頭默默地聽著,精明嘴唇一言不發,隻是伸出一隻溫暖乾燥的大手,將藍淺淺的手緊緊包裹在裡麵。
藍淺淺深深歎出一口氣,將自己的手從男人的手裡掙脫出來,俯身伸手,輕輕打開了方才她帶來擱在案桌上的那股木雕匣子,裡頭是她已經碼放整齊的瓶瓶罐罐。
藍淺淺手指著這些瓶罐對趙元衡一一指點道:“白色玉瓶裡的是現在我手上所有深海凝露,青花瓶裡的則是之前從白洛那裡順來的一些藥丸,還有這幾個大點的瓶子,是之前藍深深他們在的時候我讓流光幫我精煉過後的蛇膽酒……這些你都拿著,以後萬一有什麼棘手的情況發生或許可以就得性命,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
“淺淺……”
趙元衡的手死死握緊,還是忍不住出聲打斷了正在絮絮叨叨交代事情的藍淺淺。
藍淺淺抬起頭,兩人目光便對在了一起。
藍淺淺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氣,而後揚起一個微笑,用從未有過的端莊鄭重的眼神看著趙元衡,“阿執……對不起,我……必須走!我的父親是藍羿,我身上承襲了我父親的血脈和神龍之力,這是我無法逃避的責任!”
“我自出生起便是體弱差點便活不下來,可是海神繼傳的神龍之力卻偏偏是在我身上,年幼時長輩們怕我控製不好這強大的力量,便合理將其封印起來,在深海所有人都在寵著我讓著我,就連藍深深,她從小就比我懂事很多,很小的時候便開始刻苦修煉,便是為了能獨自承擔起將來整個水族的重擔,而我,在她嚴厲而又沉悶的修煉時過著自由散漫、無憂無慮的兒時生活……但是,這也是我血脈之中便不可推卻的責任,現在她快撐不住了,整個深海都快撐不住了,我不能再任性有著自己玩鬨了,必須替她繼續撐起來!至少我不能如此自私地一個人躲起來……”
看著女人幽深如藍海的眼眸,趙元衡那句“可不可以不要走”就卡在喉嚨口怎麼都不出來。
說著說著藍淺淺雙眸之中的幽藍徒然加深,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和凜然:“鎮海龍眼的封印眼看就要被破了,整個鎮海龍即將崩塌,一旦龍眼崩塌,便是四海傾覆,封印被破,天地傾覆顛倒,邪靈作亂,不管是水中還是陸地,都將是異常毀天滅地的浩劫!我原本還不明白為何這段時日這麼多的災禍,又是地動又是大旱,現在明了,鎮海龍眼已經搖搖欲墜了,這些便都是龍眼崩塌的前兆……阿執,你是這陸上萬民的統治者,你熬了一夜又一夜便是想救那些災民於水火,而我流淌的血脈之中便有我的責任,這鎮海龍眼的封印當年是拿我阿爹和整個龍族的血肉神魂、以命為代價才換來的,封印決不能破!”
說到最後,藍淺淺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阿執放心,回去之後有阿娘和長老都在,我自是不會有事,隻要封印能被修補完整,穩定住龍眼,一切問題便都是迎刃而解,你現在焦頭爛額的這些事也自當會結束,等事情都完結了,我便再會回來的,不必太擔心。”
趙元衡感覺自己是用儘了畢生的力氣才揚起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已經嘶啞得不像話,似是在說與藍淺聽又是在說與自己聽,“好……我會一直等你回來的……一定會等你回來的,不過是加固一下封印,應是很簡單的事吧,不會又危險的,一定不會又危險的,對不對……”
藍淺淺將臉埋進男人懷裡,聲音聽著甕聲甕氣的,“嗯!很簡單的,當然不會有危險……”
兩人就這般緊緊相擁,不知過了多久,藍淺淺才將臉從男人懷裡抬起來,看著他問道:“對了,方才你不是說也有事要同我說,是何事啊?”
趙元衡身子微微一滯,眸色不易察覺地又暗淡了幾分,他故作輕鬆地牽起嘴角,替藍淺淺將有些歪斜的發簪又插正了回去,“無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隻要你回去以後能一直平安,都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