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趙錚番外(上)(1 / 2)

離茱一直覺得, 自己這一生活得其實也不是特彆複雜,也並沒有旁人眼中那般苦難。

年少時,曾常常有水族的長輩們感歎她命苦, 因為她從出生起就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

她的阿爹是水族的長老之一,阿娘是當時鮫人一族的聖女, 本來作為血統傳承的繼任聖女,她尚在她阿娘肚子裡的時候就收到了鮫人一族的殷殷期盼,無數族人為了她的平安降世虔誠祈禱……

可是她這輩子所有的好運似乎都耗在了她出生的那一刻。

在她出生前的兩百年時,有次她阿爹同她阿娘一道外出, 卻意外碰上了一大批從鎮海龍眼封印震蕩裂縫中逃脫出來的邪靈。

這批邪靈的數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但其中有一隻竟是當初從魔尊梟焱的誅神劍之中誕生的初代邪靈, 擁有誅神劍之中的強大魔力。

離茱的阿爹耗儘了所有靈力才將其斬殺,卻是再無力對付剩餘邪靈,於是離茱阿娘便帶著身孕經曆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廝殺,知道最後在即將一屍兩命地與邪靈同歸於儘的當口才被匆匆趕到的援兵救下。

雖是得了救, 但離茱阿娘終是無法支撐下去了, 為了讓府中胎兒得以存活, 離茱的阿娘拚儘了最後的靈力, 以自身元神為遁,換得離茱一命。

也因此讓早了兩百年出生的離茱弱得連神魂都無法凝聚,她在靈衍地有細心滋養了兩百年才得以聚出元神化成形,靈力微弱的她甚至無法再繼任為鮫人族的聖女。

無父無母, 還未出世便曆了生死大難, 族人們每每談論起離茱, 都是一陣唏噓感歎。然而離茱自己卻不覺得,雖是沒了父母,她也覺得自己不是最可憐的,因為她還有一個阿姐。

離茱的阿娘便生了離茱和她阿姐兩個,她阿姐長她許多,甚至在還沒有她的時候,阿姐就出嫁了,而她的姐夫便是天下水澤的掌管者,海神藍羿。

隻是離茱也從未見過這個族人口中的守護神,如同她從未見過自己阿爹一般……

離茱一直覺得自己阿姐特彆了不起,作為海後的她在丈夫神魂寂滅之後扛起了整個水族的重任,還要撫養兩個孩子,外加一個她。

離茱其實比她那對雙胞胎外甥女大不了幾百歲,她阿姐是將她當成自己女兒養大的。

就這樣磕磕絆絆地長大,卻也在族人那兒得到了從不缺少的關愛與嗬護,所以離茱的幼崽期依舊是無憂無慮的,無憂無慮到和她那個被稱為龍宮小祖宗的小外甥女一起,把大大小小、該闖的不該闖的禍都給闖了個遍……

在長到八百歲成年之時,她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成年出水之儀,然後她躍躍欲試的激動心情,在小外甥女的羨慕嫉妒下雄赳赳氣昂昂地出水去了凡間。

也許是怕她這隻小菜雞去了人間以後被人給賣了,她阿姐不放心,給她安排出水的引路長者是個嘴碎到家的老大姐,那是鮫人族專管祭祀禮儀的女儀官。

平日裡就是不苟言笑的模樣,掛在嘴邊的就是“規矩”、“體統”,管東管西,彆說離茱想開個小差停下來玩一玩,就連她甩尾巴的姿勢對方都想管一管,說她那樣大幅度搖鮫尾的樣子不和最優美的禮儀規範……

離茱在上岸後已經離奔潰不遠了,最後當聽說這位女儀官姐姐其實是來人間辦事,順道帶她出水,辦完事後就會帶她一起回去後,離茱腦子都不帶拐彎地就溜了。

然後,她自由了。

她很得意。

然後,不小心就樂極生悲了……

離茱在東境上岸,從女儀官眼皮子底下溜走後她就如同野馬一般撂蹄子滿東境城撒歡,最後樂極生悲在城外迷了路,然後她誤打誤撞闖入了一場正在血肉橫飛的廝殺中。

僻靜無人的小樹林裡,三十幾個滿身殺氣無法抑製的黑衣人正在圍攻一個年輕男子,刀刀狠厲。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滿地屍體,斷肢殘臂,滿地都是血腥狼藉。

那青年則是滿身狼狽的傷痕,血葫蘆人一般還在咬牙硬撐,工夫也是高強,卻終是寡不敵眾,漸漸地開始感覺到了不支……

離茱就是在這般情況下誤打誤撞,毫無防備地一頭紮進廝殺圈,眼前所見之景,讓離茱一下就嚇得軟了手腳攤在地上,她阿姐告訴過她,許多人類都是極為凶狠殘暴的,果然不假,要知道他自由生活自愛族人悉心的保護之下,在此之前見過最血腥恐怖的場景就是她的鄰居龍蝦精大哥與人打架鬥毆斷了一隻龍蝦鉗。

短暫的驚嚇過後,離茱反應過來想要逃離時卻依然來不及了,那些黑衣人已經發現了誤入暗殺現場的女孩,他們所領之命便是暗殺,要神不知鬼不覺不能讓人所察覺,自然是不會放過離茱這麼一個現場旁觀者活著離開。

於是殺手們許是覺得那被暗殺的目標青年已是將死之蟲,就分出了一小部分人手來對付嚇得連滾帶爬就想要逃走的離茱。

幾人將離茱劫圍住,招招致命淩厲想要今早了結了她。

離茱簡直就是欲哭無淚,她雖是從從小體弱淩厲地位,這幾個人雖是武功絕頂的高手,但說到底都是毫無靈根的凡夫俗子,若是用法力對對付他們離茱自是穩操勝券。

但是水族自古以來的禁令便是不得在凡人麵前暴露身份使用術法,且若是用法術殺了凡人也說不定會受到因果天譴的……

就在離茱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這些黑衣殺手的致命一擊一擊儘在眼前,為了保命,在千鈞一發之際,離茱還是被逼出手了。

她撚決施了個最簡單的迷魂術,將所有向她攻來的殺手統統放到在地。

那邊正在圍攻青年的剩餘殺手們見狀,在極端的震驚之後竟是暫時放下了依舊奄奄一息的青年,猙獰著臉群起朝她砍來,又一次截斷了離茱正在逃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