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老愛幼16(1 / 2)

虞潭秋的傷著實驚到了吳致遠, 一瘸一拐地扶著軟墊坐下時,吳致遠差點沒咬斷嘴裡的雪茄,神色複雜地想:林奇,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以吳致遠在風月場的老辣目光, 如果看不出虞潭秋與林奇之間的故事,那他就是瞎了眼。

吳致遠現在是離不開虞潭秋了,不知不覺毫無聲息地就到了這步田地,他自己也知道不好, 隻是很懶,像漂浮在死海裡的人,懶洋洋的, 快樂,快樂就好,虞潭秋好用,能辦事, 給他一些錢與權來交換他現在的便利,吳致遠尚能忍受。

更何況虞潭秋赤條條地露了那麼大一個軟肋在吳致遠跟前,吳致遠就很放心。

小孩子的愛比成人要純粹的多,他們是火, 熱烈飽滿,愛上了誰,就要將誰也一起燒個透亮, 吳致遠是灰,他愛上了誰, 就要讓誰與他一起灰頭土臉, 不過所幸,他也從沒有真正地愛上誰。

虞潭秋對林奇的迷戀, 在吳致遠眼裡相當地情有可原。

因為林奇的確有可愛之處。

隻是吳致遠沒想到是這麼個愛法。

他腦海裡浮現出林奇的模樣——他很久沒見林奇了,避嫌,不想惹得上下不和,虞潭秋是個小心眼子,吳致遠看得出。

記憶裡的林奇是個怯生生的俏寡婦模樣啊,單薄瘦削的落在長袍裡,眉目愁緒漫天,半點脾氣沒有,就這樣的貨色,能吃得動虞潭秋這根硬骨頭?還是……虞潭秋沒他想象得那麼難啃?

吳致遠從來沒有用風月的目光去看過虞潭秋,此時也不由得‘刮目相看’。

虞潭秋是個英俊的大男孩子,身量已經很高,直角一樣的肩膀,身上穿著漆黑的西服,非這樣深的顏色壓不住他一身的凶性,長腿在西褲管子裡直溜溜的一條好曲線,真是漂亮又利落,再過幾年,等長成了,又是一個大虞。

不,比虞伯駒要有味道多了,虞伯駒一個武夫,沒有半點趣味性,虞潭秋,吳致遠一直都看不透,不好給人定性,他微微笑了一下,將口中的雪茄拔-出來,“小虞,你這是受了傷啊。”

虞潭秋雖然這一年多都在幫吳致遠辦事,但並不算是吳致遠的手下,他穿針引線地在權貴中奔波,隱沒在權勢的雲霧中,誰也摸不透他的底,當下對吳致遠也不客氣地回道:“不勞費心。”

他可還記著吳致遠當年招貓逗狗一樣地對待林奇,時過境遷,虞潭秋的心思依舊沒變:找個機會,做掉吳致遠。

吳致遠被他這麼一嗆,也不生氣,覺得很好玩,換一種眼光去看待虞潭秋的話,那麼虞潭秋蠻可以算是個又辣又橫的美人。

吳致遠眯了眯眼睛,“年紀輕輕的多保重,彆太過火,以後日子還長著。”

虞潭秋沒心思跟吳致遠閒話家常,立刻就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一談起正事,吳致遠的邪心思果然就收了起來,麵目沉著地聽著虞潭秋的新詭計。

虞潭秋滔滔不絕侃侃而談,引經據典結合時事,將一場陰謀詭計說得甜美誘人,吳致遠不知不覺就認同了,琢磨過勁來以後,他看了虞潭秋一眼,之前吳致遠對虞潭秋還多有忌憚,現在不知怎麼覺得麵前的是個蛇蠍美人,格局驟然變小,心態也放平了。

虞潭秋對吳致遠的眼神似有所感,他冷著臉不陰不陽地斜睨了吳致遠一眼。

而吳致遠對這冷眼回以寬容的一笑,“小虞啊,要留下來吃飯麼?”

他這語氣溫和中又自帶一股難言的騷氣,虞潭秋毛骨悚然的同時還感到非常惡心,有心想直接給吳致遠一個大耳刮子,但如果真的動了手,一是時機不成熟,二是這種行為像是被調戲了的黃花閨女無力的反抗,偏於弱勢。

他媽的,吳致遠是他媽腦子被春-藥堵著了,對著他都能發情?虞潭秋頭一回真的生氣了,生林奇的氣,那不叫氣,那是甜蜜的煩惱,而吳致遠——狗東西,欠騸了。

虞潭秋的怒意吳致遠一點都沒察覺到,當虞潭秋不想讓人知道他的情緒時,真正是滴水不漏,所以吳致遠一絲絲都沒察覺,臨走了,還對虞潭秋意味深長地一笑,“有機會,你和林師傅一起過來吃個便飯。”

虞潭秋慣常地陰著一張臉,“再說。”內心怒海滔天地將吳致遠騸成了個大太監。

小洋樓中,林奇正搓著手小心翼翼地給張曼淑倒茶,對這個曾經暗戀過虞潭秋的小姑娘,林奇莫名地有種憐愛和愧疚的心理,因為虞潭秋是他的。

“謝謝。”張曼淑微微點了下頭,捧起茶杯聞了聞,微笑道,“好香的紅茶。”

林奇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潭秋帶回來的,說是印度人種的茶,比英國人好。”

張曼淑聽到虞潭秋的名字,臉色立即黯淡了。

虞潭秋在她的心裡是個符號。

那是她最為快樂的時光,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有家、有錢、有親人,也有‘愛人’,對於她來說,當時自然還是有很多煩惱,隻是現在回頭一看,那就是回不去的圓滿。

家沒了,錢沒了,親人也沒了,時至今日,虞潭秋竟然也變得那樣快,與那些美好歲月齊齊地向下墮落,當然,墮落得最快陷的最深的也是她自己。

張曼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人好好說話了,今天在陽台上看到林奇挽著袖子細心地侍弄花草,她忽然就覺得很想和林奇說說話,待到坐到花園裡,她才覺得自己這是失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