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扇、被踹壞的房門, 是長老們的議會室。
被諸多責備而偏愛的視線看過來,五條悟竟察覺到一絲久違的熟悉感。
(沒錯)
(正是這樣)
男孩理所應當地想。
(我可是“五條悟”啊?)
(百年難遇的天才)
(獨一無二的“六眼”)
(——未來當之無愧的最強)
五條悟竟有些困惑。
(所以)
(不應該像這些人一樣,努力討好我嗎?)
從出生起,就毫無異議的、受到眾星捧月的待遇, 五條悟難以想象, 居然有人膽敢在他麵前說出“弱小”這個詞語。
可是……
沒錯。被一個不起眼的竊聽器, 輕而易舉放倒在地的, 正是五條悟。
短短十幾天,眼睜睜看到五條家被牽著鼻子走、那些自詡高人一等的老頭子們還一副“一切儘在眼底”的神情、絲毫不管自家骨乾們都尊稱起“太宰大人”的,也是五條悟。
明明隻是一個毫無咒力的、普普通通的人類而已?
五條悟難得產生了困惑。
而在那聲脫口而出的“老師”之後,男孩還沒有來得及感到後悔,竟被對方輕蔑地一口否決、堵了回去。
——那份困惑,頓時燃燒成熊熊怒火。
屬於“未來最強”的自尊心, 讓他憋著一口氣、和這個稱呼卯上了。
因此,五條悟衝到這裡, 質問:
“太宰治——既然是我的老師,那他怎麼不過來給我上課?”
男孩環抱著雙臂,臉上表情是毫不掩飾的不爽。
(雖然也不知道那家夥能教我什麼吧)
(但就是——)
(可惡!!)
被六眼挨個瞪了過去, 長老們倒是肅穆了神色。
他們並不將五條悟作為八歲的孩童看待, 而是以對待下一任家主的態度, 堪稱是苦口婆心地解釋:
“太宰治……那個男人的頭腦,實在過於聰慧了。”
“語言當做利箭、頭腦作為武器, 說得就是那種男人吧。”
“雖然隻是一個年輕人, 但一想到有作為敵人的可能性,就連老頭子我、也不禁感到冷汗涔涔啊。”
“沒錯。因此的話,在很難掌控對方的情況下,通過等價交換、讓五條家超脫‘禦三家’的地位, 才是最佳的選擇……”
五條悟聽得愈發不耐煩。
“我又不是過來聽你們誇那個家夥的!!”男孩嘟囔著,“話說既然知道這一點,就先不要試圖利用彆人啊?!”
他倒是沒把親眼見到的“太宰大人現場”說出來。
“……”
長老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麵對八歲的五條悟,默默歎了口氣。
“該怎麼說呢,”老人家的心情也蠻複雜的。
“悟少爺,你的年齡還太小了。”
“還是……”
“儘量少接觸、那個男人吧。”
【彈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少兒不宜啊!!!”
“我笑的頭掉哈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但是,好像還蠻有道理的,長老們你們怎麼這麼懂啊——”
“沒錯沒錯,一見太宰誤終身hhhhh”
“畢竟是辣個罪孽深重的可怕男人”】
有聽沒有懂的、五條悟被仆從們送回房了。
既沒有問到一個滿意的答案,反而愈發一頭霧水。
生了半晌悶氣之後,怒火根本沒有熄滅的跡象、反倒越燒越烈。
(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男孩在榻榻米上翻過來、滾過去。
掀起枕頭蓋在臉上,過了片刻又把它遠遠扔開。
他自己氣了半天,一翻身坐了起來。
毛茸茸的白發四處翹著,有幾縷直接黏在臉上。
唯獨一雙藍眼睛,被怒火氣得發亮。
又想了一想,男孩抓起自己的枕頭,偷偷拉開房門。
……他從沒做過這種事。
誕生在這樣古老又守舊/腐朽的家庭裡,從能夠理解世事之前,五條悟就不斷的、不斷的、不停歇的,被灌輸著五條家的理念。
就算性格叛逆如五條悟,在這樣宛如死水的環境裡,也從沒有這樣使用過自己的六眼。
(通過咒力判斷守夜巡邏的人)
(很好——悄悄躲過去了!)
貓著腰、在自己家走廊上迂回前進的,正是下一任五條家主。
做著這樣與身份不符的事情,男孩的臉上卻掛上一絲笑容。
(新奇)
(真有趣)
男孩新鮮地體會著自己的心情。
(原來……生活還可以這麼有意思啊)
明明在做著與身份完全不符的事情,五條悟卻像任何一個、普普通通的、八歲的男孩一樣。
歡快又調皮地笑了。
懷抱著這樣的心情,五條悟一路偷偷摸索到太宰治的房間附近。
(?還亮著燈?這家夥不睡覺的嗎?)
諸如此類的思緒一閃而過,五條悟全沒放在心上。
他隻是深吸一口氣、抓緊自己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