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樣的發言,太宰同時安靜地掃視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
他固執地用繃帶遮住了左眼,而從唯一坦露出的鳶色右眼裡,也並沒有探尋到令太宰出乎意料的驚喜。
男孩簡直無法遏製的,再一次露出索然無味的神情來。
“你在說什麼……不,務必詳細說明一下,小少爺。”身為此次任務的負責人,琴酒第一個做出反應。
他從不曾質疑過自己的能力,而身為頂級殺手的冷靜與謹慎,也令他不會放過任何有可能相關的線索。
“說的也是呢。小少爺,不妨再多說兩句,讓我們聽聽你精彩的分析?”
貝爾摩德也輕笑著,誘哄道:
“畢竟和這人有關的資料、可是由可靠的情報組收集的。對吧,波本?”
被同僚提及了‘代號’,黑皮金發的男人輕哼一聲、算作默認。
其他尚未見識過太宰治此人惡魔般聰慧的高層組織成員,紛紛將信將疑地保持了沉默。
——當然了吧?比起一介乳臭未乾、憑空出現的小鬼,哪怕他頭頂著“繼承人”的稱號,哪怕他的身份地位、差不多得到了威士忌三人組和貝爾摩德的承認。
這些慣於開槍狙擊、綁架威嚇的惡人們,還是更傾向於相信自己的同僚。
而這樣的心理,在太宰治的眼裡,簡直宛如透明一般無所遁形。
他不由得愈發厭倦起來。
“說是‘不懂’……居然是真的。好歹在這一點上騙騙我啊,”男孩嘟囔著,“好吧。為了一勞永逸,我會說的哦?”
那個聲線裡麵,消除了不合時宜的輕快,安靜乾涸如枯骨。
“那麼。我先說結論吧——”
太宰以敘說著眾人皆知的真理一般、坦坦蕩蕩的聲線,說道:
“這個人和他的妻子加在一起,才是你們認知裡麵的‘那個’成員。”
“————哈?!”基安蒂被迫消聲好久了,這會兒終於忍不住,雖然還不敢直接跟太宰治嗆聲、但是無法遏製地抬高嗓音:
“我和科恩可和他合作過!全程隻有這家夥一個人,哪裡有你說的什麼妻子?!”
“哎呀,真是一群笨蛋呢。難不成是以為身為黑手黨隻需要打打殺殺就夠了嗎?難不成平時出任務的時候隻要聽從耳麥裡的指示、連大腦都不需要攜帶?”太宰說著,觀察著基安蒂的表情,同時露出大吃一驚的神態說:“居然是真的?哎哎?這豈不是比飼養一群惡犬還要糟糕?照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和平的小夥伴,這個組織就岌岌可危了吧?”
被太宰一連串話語譏諷著、還好像真心實意地吃驚感歎著,基安蒂幾乎克製不住地要釋放出殺意來了!
——科恩往他搭檔麵前一站,擋了擋太宰投過來的目光。
“當時,確實沒見到這個人、同妻子有所聯絡。”
科恩還是沉默寡言的模樣,但又似替搭檔解釋、又似澄清事實般,補充了這樣一句。
“……”太宰浮現出誰也看不懂的譏諷笑意,將視線移開了。
好在,這個組織並不隻有如基安蒂和科恩兩人,哪怕在擁有‘代號’的組織成員中、也並非負責統領、而是負責武力輸出的角色。
情報組的波本回憶起曾經搜索到的資料,而擁有絕佳觀察力的萊伊同蘇格蘭乾脆直接上前檢查起此人的身份細節了。
好一出偵探現場。
什麼“戒指痕跡”啊、“某一次任務裡不對勁的反應”啊、“最近成功率下跌的可能性”啊,諸如此類,種種蛛絲馬跡全被翻檢出來。
基爾在旁邊,根據他們的推論、打了幾個電話出去,確認了這個成員的真實婚姻情況。
由這些高層成員親自推理過後,終於沒人再質疑這個結論。
隻是——
“你是怎麼發現的?小少爺?”
貝爾摩德微微眯起眼睛,含著笑發問:
“明明沒有推理過程,到底是怎樣得到這個結論的呢?”
在一旁托著下巴坐在高背椅上、看大人們忙忙碌碌的男孩,便聞言抬起眼睛。
“因為。那個眼神、是準備好迎接死亡的神情嘛。”
太宰說。
“和我在鏡子裡看到的眼神,是一樣的。”
——聽到這句話,外表看起來已然瀕死而喪失神誌的男人,居然麵部肌肉微微一動。
“恐怕。和他妻子的死亡有關吧,這些任務的故意失敗。”
太宰輕聲說。
他的視線靜靜對上麵前垂死的男人。
“還有什麼情報應該吐出來的,就趕緊說吧。否則的話,你還有一個——”
太宰說到這裡,話語突然頓了頓。
在他麵前,已經被死神鐮刀抵住脖頸的男人,竟祈求地落下淚來。
“……我會、……說,”從那個喉嚨裡,發出漏風的嘶啞聲音,“我說……我什麼、都……”
不久前,不管琴酒怎樣審訊、都一口咬定自己能力下降、不足為組織所用的“廢物”,就這樣在太宰治麵前崩潰了。
從他沾滿鮮血的口舌中,吐出本應帶入墳墓的秘密。
在旁人忙著聽取新情報的時候,貝爾摩德悄無聲息走到太宰身旁,款款蹲了下來、同男孩的視線持平。
“真可怕呢,小少爺,”她噙著笑,“竟然這樣輕而易舉地打破對方的心理防線,連我都不由得毛骨悚然了哦?”
“所以。方才沒有說完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呢?”
同貝爾摩德對視著,太宰卻露出神秘而安然的微笑。
“什麼都沒有。”
男孩說。
“什麼都……沒有呢。”
【彈幕,急得抓心撓肺。
“一句話破防連刑具都沒用上的幼宰呃唔————!!因為過於危險所以魅力成倍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