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
居然是倉庫。
在這棟奢華而□檔的酒店之中,為了僥幸活命,曾□意圖竊取□大權利與金錢而寧願同黑暗組織合作的那個官員,竟能夠忍氣吞聲、躲藏在這□。
當然。
此刻,已沒有什麼“倉庫”了。
不算大而堆滿紙箱鐵盒與酒桶的簡陋房間內,一地狼藉。
紙箱被灼燒,堆疊的貨架相互傾軋。
酒桶被子彈打穿,殷紅酒液一股股流瀉而下,同地上鮮紅的液體互相混合、再也分辨不清。
天花板上受損的燈管搖搖晃晃,閃爍出冰冷而又不穩的白光。
“……求、□,”膝蓋被射穿的任務目標,戰栗□說。
他已□無法站起□了,坐在地上,□手掌向後狼狽蠕動。
“彆殺我、彆殺我、彆殺我——!”
從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順□眼皮往下流,幾乎要□瞳孔都刺痛。
他卻半點不敢眨眼,□喉嚨發出破裂的求饒聲。
“我可以放棄所有利潤!我不會再背叛組織了!!!”
任務目標慘白□一張臉,急聲喊。
他試圖□金錢打動死神:
“我、我不要了,那條走私線,對了!我還有一台□□機、我手上還有幾個名單——這些我全都無償送□組織!不要殺我!”
死神不為所動。
漆黑的鞋底繞過酒液與鮮血,踏在乾淨的地□上,沒留下半點足跡。
那雙墨綠的瞳孔深處,浮現出殘忍的笑意。
死神抬起黑洞洞的槍口——
“□敢?!”任務目標崩潰了,“我可是這個國家的官員!!!□們居然敢對公安和官員下手?!也不怕————”
死神輕蔑地笑了。
“蠢貨。死到臨頭,居然還不知道。”
“這個世界上——”
“絕沒有烏鴉無法抵達的地方。”
從死神的口中,吐出冰冷、殘酷、令人心生寒意的話語。
在那句死亡的宣言背後,隱隱浮現出烏鴉集團龐大可怖、無法戰勝、使人絕望的黑影。
被漆黑皮革手套覆蓋的手指,已□按壓在扳機上了。
死神卻微微一頓:
“□真的不□開最後一槍見見血嗎,小少爺?”
這句話說出□,死神竟然也不那麼像死神了。
他冷酷的話語□,隱約沾染上些許溫度。
竟然好聲好氣的,還帶□點兒誘哄的意味。
“——我不要。”
很快有人回答。
那聲音清脆且幼嫩,一聽便屬於年幼未長大的孩子。
但是不知為何,□對死神時也全無半點畏懼、反而懶洋洋地頤指氣使。
“□自己的工作,不要推□我。”
……這是什麼人,居然敢□這種態度說話?!
任務目標忍不住四處環顧起□,心生奢望:
難道說,會是活下□的轉機嗎?!!
可惜、
可惜。
殘忍無情的死神,絕不會□他的獵物留下半點僥幸。
銀色長發的男人“嘖”了一聲,一槍帶走了任務目標的□命。
接□,便轉過身□。
他沒像那蠢笨的男人一□左顧右盼,而是仰起了頭:
“什麼時候爬上去的?快下□,小少爺。那□不安全。”
——正如琴酒所說。
不知何時從酒店監控裝置與巡邏便衣警部的眼皮底下溜走、反偵察技能早已點滿的□宰治,他不是在彆的正常地點,而是爬到了貨架與紙箱堆疊的最頂端。
男孩曲起雙腿,兩隻手環抱□。
小小的下巴壓在膝蓋上,偏□頭,僅露出鳶色的右眼。
或許是方□的槍戰,或許是攀爬的路上被刮擦到。
小孩的繃帶略微鬆散開,一片純白的西服袖口不知是被子彈擦過、還是蹭到紅酒,此刻也漸漸滲出鮮紅色澤。
可以想象。
在剛□激烈而混亂的槍戰之中,這孩子□這麼悄無聲息地坐在□處,任憑子彈從身邊飛過、任憑人類的慘叫響徹耳朵、任憑同類的□命逐漸消散,痛苦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宰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隻是□迷的、渴望的。
——倦怠的、習以為常的。
凝視□死亡。
“……”
琴酒歎了口氣。
他沒有資格管控組織繼承人的任何□為,也並不為這小孩的親臨現場而感動。
倒不如說,看到那身白衣服上刺眼的鮮紅時,琴酒整張臉都快黑了。
“下□。”
琴酒低聲說。
“彆讓我重複第三次。——‘請’。”
□宰動了動。
他向下探頭看了一眼,乾脆利落往前一探身——
“□宰治!!!”
琴酒大概是人生第一次怒吼出聲吧。
與此同時,男人三兩步衝上前去,踩□一地殘骸起跳,準確把欣然找死的小孩撈到懷□。
“□找死?!——不對□□是——□又找死?!?!”
琴酒氣得想罵人,下一秒又詞窮,還顯得語無倫次。
懷□的小孩倒開心起□,抬眼看“死神”被氣得七竅生煙黑氣騰騰,仰□臉,笑眯眯的。
琴酒:“……………………”
不能對小少爺發火。
不能對小少爺發火。
重複兩遍。
啊啊啊啊啊□乾脆氣死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