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世界的間隙、時空的空白、誰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一片虛無之處,佇立著一座本丸。
有人推開了本丸的大門。
“回來了嗎?”歌仙兼定警覺地抬起頭來。
一截染血的繃帶從他胳膊上滑落,打刀頭也不低地伸手抓住,腳邊還散落著幾瓶丁子油和禦打粉。
“嗯。從1995年回來了。”一期一振回答,同時邁步走進來。他仍是那副皇家禦物的華貴外表,王子般溫潤的金發,但走路的時候不得已趔趄了一下:他左邊身體受傷嚴重,甚至還沒有完全複原。
“你的禦守呢?”歌仙露出狐疑的神色,“明明從時之政府那裡分割了足夠多的存貨……其他人呢?”
一期一振麵不改色。“禦守已經用了不下十個了,刀裝全碎,而其他人還在殿後。我先把東西送過來,”他的另一隻手倒提著什麼東西,歌仙暫時看不清楚。“這次的【郵差】呢?”一期問。
歌仙兼定被這個詞震了一下,隨機露出危險的、滿足的、希冀著什麼的神情。
“……是這個程度的好東西啊。”
歌仙略闔上眼睛,純粹地笑了起來。
2.
刀劍付喪神的【饋贈】,是跨越時空、跨越世界的權能。
刀劍付喪神的【代價】,是無法在某一個世界永久停留、屈居在虛無黃昏之地的孤獨。
“這不是很好嗎?”刀劍們說。
跨越時空與世界,也就意味著總有一天能找到主人的道標吧?
“這不是很好嗎。”刀劍們說。
居住在【黑夜】與【白晝】之間的【黃昏】,也就意味著距離二者之間都並不遠吧。
“這不是很好嗎!”刀劍們說。
利用新的能力,也就會變強,會變得有用,會變得……讓主人依賴起他們吧!
永恒等待著的刀劍付喪神,開始主動出擊。
離開本丸,尋找有價值之物。
分派郵差,輪流前往異世界。
謙遜而狂妄。
內斂卻征占。
一切,都是為了主人。
一切,都是為了主君終於拚湊而成、卻仍然不夠穩固的【新世界】。
————沉默的狂犬。
3.
“……所以,這就是你們把這個送過來的原因?”太宰慨歎著說:“聖杯?”
沒錯。擺放在港口黑手黨首領辦公室裡、散發出瑩瑩輝光的,正是基督教宗教傳說之中的聖物——聖杯。
【郵差】之一的五虎退靦腆笑了一下,而藥研藤四郎則恭順地低下頭來回答:
“沒錯,大將。刀劍第一部隊前往1995年的日本冬木市,從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獲得了戰利品。”
這句話裡的情報量和槽點同樣密集,換做三次元彈幕在這裡,恐怕“夢幻聯動”這個詞要刷爆屏幕。
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雖然get不到這一點,但是也立刻捕捉到其中關鍵之處。
趴在聖杯邊用偵探必備放大鏡偵查的江戶川亂步抬起頭來,他把手裡玩具放下,扭頭看向太宰:“是個好機會哦。”
太宰沉思了一下,指間鋼筆靈活轉了一圈。“……風險會有點大。”
亂步警覺,睜大眼睛:“你不會想一個人去吧?!”
“我沒有。”太宰無辜極了,“不要對我做有罪判定啊亂步先生?我明明還什麼都沒有做!”
“不管是什麼事,讓你做完就早都已經晚了!”阪口安吾犀利吐槽:“還有,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說日文嗎兩位先生?!”
太宰和亂步同時轉過臉來,一副“咦安吾/教授眼鏡你也在啊”的表情,讓阪口安吾額頭上青筋一跳。
迎著友人攥緊的拳頭,太宰促狹地眨了眨眼睛,終於決定把玩鬨放在事情解決之後。
“簡而言之,我們這個東拚西湊融合之後的【新世界】,還不夠穩固。”太宰開門見山,“和真正的人類曆史——就讓我們稱之為‘泛人類史’吧——相比起來,從曆史角度來說,異能力世界大戰本不應該存在;而從能力角度來說的話,異能力、咒力、死氣之炎、替身……這些都是無中生有的東西。”
阪口安吾皺起眉。“也就是說……全部都是普通人的、這樣一個世界嗎?”
“對。”太宰簡單明了地讚同道,並且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自己吐槽說,“恐怕對某個名字超長的俄羅斯魔人來說,是理想鄉也說不定哦?”
“但是,那也不是‘聖杯’所在的世界啦。”亂步懶洋洋地插話道,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戳著桌麵上的聖杯。兩位隨侍一旁的短刀微微笑著,並不去阻止亂步的動作。
——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個聖杯罷了。
對於跨越時空與世界的付喪神來說,對於主人是太宰治的末流神明來說,他們具備這樣的狂氣。
仿佛察覺到這樣的心理,太宰含笑看了短刀們一眼。
“沒錯。在‘聖杯’所在的世界,被證實為‘泛人類史’所在的世界,除了普通人之外,還有魔術師……還是魔法師來著?有神明,有妖魔鬼怪。聽起來很荒謬,對吧?”
太宰的聲音略略低沉下去,他站起身,殷紅圍巾在身前微微一拂。
“我還需要更多情報。”
站在聖杯麵前,黑手黨首領下了命令。
“是。”
“是!”
短刀同時低頭領命。
而阪口安吾猛地站起了身,心臟在胸腔裡緊張收縮。
“你要做什麼?太宰君?!”阪口安吾啞聲問道。
而太宰治輕笑著回過頭來。
“我要——入侵‘泛人類史’。”
4.
“……為了讓【新世界】更穩固,你想尋找新的錨點?”
“對。”
“隻要得到‘泛人類史’的承認,這個【書】內側加上其他諸多【可能世界】拚湊起來的世界,就再也不會脆弱到終有一日會消失了?”
“對。”
“按照你在第三個絕望世界觀測到的內容,你打算拽著所有‘文豪’參加‘聖杯戰爭’?”
“對~~”
“……”
“……”
“你是什麼邏輯鬼才嗎混蛋太宰?!?!”中原中也終於忍不住咆哮道:“怎麼可能會有文豪一邊是黑手黨一邊寫作的?!你還打算蒙騙世界意識??不可能會有人相信的吧?!”
太宰交叉十指微微一笑,壓迫感十足:“你對寫作的黑手黨有什麼歧視嗎,中也?”
中也:“重點是那裡嗎?!!!!”
五條悟可憐兮兮地趴在辦公桌上:“這不公平!我現在寫一本書可以嗎~?”
工藤新一心態崩了:“不要再玷汙我的國文教科書了好嗎?!我明明已經再也不逃課了??”
端坐在一片混亂中,太宰不為所動。
“不。僅僅是參加一個小世界的‘聖杯戰爭’還不夠,我們必須要把世界意識的目光吸引過來才行。”
“簡而言之——”
太宰壞壞地笑了一下:
“讓我們鬨得天翻地覆吧!文豪們!!”
5.
凜冬的森林。
極北的冰原。
——愛因茲貝倫位於德國的城堡。
在第五次聖杯戰爭開啟前兩個月。
魔法陣閃耀出瑩瑩輝光。
違反規定、提前召喚、破格的英雄,伴隨幾乎將皮膚與血管一並撕裂的狂風,出現了。
以理智為代價的“狂戰士”Berserker,赫拉克勒斯。
以及、
額外多出的一人。
“……、…………”
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茫然而驚愕地仰臉望過來。她的掌心下意識捂住左手手背,同時卻又覺得自己人造的心臟在劇烈跳動——真奇怪,她的心臟不應當是魔術結晶才對嗎?伊莉雅體味著兩根無形鏈接同時栓連著自己的新奇感,本能般望向另一個男人:
“你也是……Berserker、嗎?”
從人造人、從小聖杯、從被迫停止生長的九歲容貌的少女口中,發出惹人憐愛的問句。她的嗓音如雪中精靈般清脆。
男人並沒有立刻回答。
他抬起鳶色的雙瞳,安靜環視了四周,又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圍巾。
蒼白、漆黑、殷紅。
這個麵容清雋好看的年輕男人,給人以強烈的衝擊印象。
而他頓了頓之後,倏爾一笑:
“我是。Master。”
這一刻所有人都相信了這個陌生英靈的職階——在那雙鳶瞳的眼底,翻滾著這個世界上最深沉、最可怖、最無法揣測的惡意。
而伊莉雅恍然間驚覺:
她還不知道這位Servent的真名。
6.
兩個月前的愛因茲貝倫,因額外多出的英靈歡呼,自以為聖杯戰爭的勝利已落入掌中。
兩個月後的愛因茲貝倫,已經沒有能夠歡呼的人了。
“……”
腳步聲,從蜿蜒的台階落下。
一步步,繞過血泊,餐刀,與僵直的手指。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伊莉雅站在台階下,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仰著臉問。
然而女孩身上的洋裙破爛不堪,大小不一的傷口遍布全身,野獸撕扯著她的筋骨、肌膚與頭發,流下的鮮血在她腳邊堆積出血池。
古希臘的英雄守衛在伊莉雅身後。同樣遍體鱗傷,並且由於狂戰士職階的緣故,喪失了與他人用語言溝通的理智。
男人終於停下腳步。在他背後,整個愛因茲貝倫城堡的人,都已經死去了。
死因不是什麼彆的,而是自殺。
主動、迫切……懇求的,自己殺死了自己。
“要說原因的話,也沒有什麼。”同是Berserker,男人看起來卻好像一切皆如常人。他的口吻甚至彬彬有禮:“我隻是實在不能忍受虐童事件。”
“無論如何。”
男人輕柔地說:
“對孩子出手這件事,我是無法原諒的。”
“……”伊莉雅怔然望了他半晌,突然粲然一笑:“我好像有些喜歡你啦……你叫什麼?”
男人也笑了一下。
“太宰治。”他說。
7.
太宰治
原名津島修治,但另有說法為好像太宰治就是他的真名。發表著名作品如《人間失格》、《逆行》、《斜陽》等,但是從這個男人遍身的危險氣勢來看,他真的單純隻是一個文豪嗎?
屬性:秩序·惡
職階:Berserker(?)
技能:
偽裝:A++。從樓頂一躍而下的某個人,為了拯救什麼人,不惜欺騙自己……也欺騙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