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不絕的爆炸聲響震動山腹。
“撤退!撤!”律茉喊。
令人恐懼的山體岩層開裂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這座幾經重創的山峰,終於承受不住這麼猛烈的能量衝擊,很遠就要徹底塌陷了。恐怖的裂響中,沒有哪個自由軍膽敢耽擱時間,全都快速朝生命學派降下的地方衝去。
這麼猛烈的山殼裂解聲。
如果身在地底,從隧道往外逃,哪怕逃出一千米,都有可能遭到波及!
但從生命學派炸開的垂直豎井往上,隻需要攀爬短短一百多米,就可以到達地麵!生存幾率遠比地下更高,一旦成功劫持生命學派的戰機,甚至可以徹底避開坍塌的影響。
生命學派於高空把守出口,人數又遠比自由軍更多。
自由軍幾次衝鋒,都被對方的火力壓了回來。
眼看山體的裂解聲越來越密集,戰機的轟鳴聲響起。自由軍的空中援軍終於趕到。趕到的自由軍戰機與生命學派交火,雙方不顧一切地纏鬥間,一隊銀色的快速戰機如一片銀色的羽翼,切割開戰場,俯衝向地麵的井口。
鋼索從空中拋下。
一架轉為護衛機甲形態的銀翼機械護衛向上躍起,抓住了鋼索。
鋼索立刻回收,銀色的快速無人戰機機艙打開,律若落進柔軟的座艙靠墊。
借著銀翼護衛隊撕開生命學派阻擊線的間隙,律茉等一眾自由軍的精英也從地底衝了出來。律茉抓住一根戰機機索翻上戰機,載著律若的銀翼戰機剛好從她麵前掠過,一掠升空,消失在茫茫雲層。
他們擦肩而過。
如同兩個最陌生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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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翼戰機在雲層上平穩飛行。律若的手指在光鍵上掠過,一行行複雜的指令輸入,被損毀的數據恢複進度條不斷向前移動。
冷光照亮律若的臉。
他從X-14研究基地帶出來的,不僅僅是那個黑盒。
還有生命學派的研究資料。
自由軍除了實驗室特殊頻率的基礎資料外,其他從X-14研究基地獲得的資料都不曾交給他。但沒有人發現,就駐紮地待的那麼短一段時間,律若已經將他們獲得的X-14基地數據全部拷貝走了。
隨著進度條向前移動。
部分已恢複的文件目錄彈出來。
是X-14基地的監控錄像視頻。
律若同時審閱過去,忽然,他將一個時間點的錄像調出,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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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點7分1秒,幾十上百個小屏幕上,生命學派穿白大卦的研究人員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各項實驗。12點12分30秒,警示燈已經開始此起彼伏,警衛人員驚恐地在通道中奔跑,開槍,但監控攝像頭甚至捕捉不到襲擊基地的怪物影子。
12點45分67秒,地下冷凍庫的監控終於拍攝到暗銀的異種。
七個小時後。
俊美的年輕家主從冷白的霧氣中走出,監控捕捉到“他”暗金的冷血豎瞳,以及“他”從星艦上帶下的一束藍寶石鳶尾花。
那不是它後麵找來的。
那是原本就落在星艦上的花。
……若若,嫁給我好不好?
異種製造出的幻覺是假的,他看到的記憶卻是真的。學長真的抱著花在辦公室一遍一遍,輕輕問過他。
……若若,嫁給我好不好?
銀發順著手肘滑落,律若關掉了光屏,將頭埋在手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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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運轉的聲音傳來時,異種冷血的暗金眼珠轉動,盯住實驗室大門口的銀發研究員。“他”俊美陰沉的麵容被哥特式的幽藍籠罩,暗銀的利爪垂在身側,不住向下滴落銀色血液,分外恐怖。
它森冷地盯著律若,豎瞳中惡意湧動。
它不住轉動種種狡詐的、狠毒的念頭。
鐵了心要折磨這個將它一而再,再而三拋下的食物。
等它從這個囚籠裡掙脫,它要將他也變成實驗品,將他綁在手術台,讓他嘗嘗被研究和被關押的滋味。從“樣本”愛護著的研究員淪為成怪物的實驗品,在他崩潰的時候,它還會告訴他那個最恐怖最絕望的真相……
忽然,它的念頭止住了。
銀發研究員站在光柱前,慢慢地靠了上來,將臉貼在它的肩頭,隔著光柱,安靜地抱住了它。
異種站在原地沒有動,唯恐驚擾了自投羅網的研究員,豎瞳中卻滿是抑製不住的妒恨。
他知道它是假的。可他想他。
想念到連擁抱一個虛假的幻影都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