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皇家美人 泊煙 5874 字 5個月前

五日後的清晨, 王定坤正從某個風月之地哼著小曲兒出來, 宿醉未醒,忽然一個麻袋兜頭而下,接著一棍子,他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 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醒來, 已經被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柴房, 渾身被綁得嚴嚴實實。

“哪個龜孫子綁了老子, 快滾出來!”他氣急敗壞地喊叫, “趕緊放了小爺, 小爺饒你不死!”

周圍的窗戶都被木板釘得嚴嚴實實的, 隻有一點點日光漏進來, 借著這點微弱的光芒, 他看到牆上掛滿了各種刑具, 鐵鉤,烙鐵,鐵鞭應有儘有, 像個隱秘的牢房。他冷不防地抖了抖, 連聲音都小了:“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咱們有話好好說。我,我表兄是靖遠侯,你若是要錢的話,可以讓我母親去靖遠侯府要。”

這時,旁邊的一個小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進來三個人。

其中一個壯得像堵牆一樣,手臂比他的大腿還粗,哈氣如牛。王定坤還沒見過這麼高大的“人”,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而在那堵人牆後麵的,正是他口中的“表兄”。

青峰搬了張椅子放在王定坤麵前,裴延麵無表情地坐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小子衣冠不整,脖頸邊還有幾個紅印,昨夜不知又宿在哪個溫柔鄉裡。

“表表表……”王定坤開始結巴。他沒見過裴延幾次,但心裡很怕這個表兄。因為裴延從來不笑、不說話,整個人殺氣騰騰的。所以王夫人三天兩頭往靖遠侯府跑,他卻很少去。

青峰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放到王定坤麵前:“表公子請看看,可認得這字跡?”

王定坤眯著眼睛,勉強看清信封上的筆跡,正是他父親王振的。

“父親寫信給表兄?”

青峰接著說道:“舅老爺在信上說,要侯爺帶表公子去西北,為國家儘忠,生死勿論。”

最後那四個字像一把重錘砸在王定坤的胸口,他差點吐出一口血。戰場是什麼地方?刀劍無眼,生死另當彆論,餐風飲露,饑一頓飽一頓都是常事。父親常訓斥他不懂事,但也沒動真格的,這次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把他塞給表兄。那他不是會死得很難看?

“表兄——”他苦著臉,拖長了聲音叫到。他不願意去。可是這幾個字卻沒膽量在裴延的麵前說出來。

裴延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大業如今的風氣,驕奢攀比成風,王孫子弟大都是走馬鬥雞之輩,彆說讓他們上戰場,拿把刀都費勁。他睨著王定坤,開口道:“你打算自己去,還是我綁你去?”

王定坤第一次聽到裴延開口說話,嗓音低沉,猶如磨進了沙子,卻又如刀鋒般淩厲,含著千鈞之勢。這就是大業最赫赫有名的將軍侯,鎮守大業邊境數年,外族不敢進犯一步。原來光聽他說話,便會心神俱顫。

“我……”王定坤低下頭,聲若蚊呐,“能不能不去……”

昆侖吼了一聲,捏著王定坤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

王定坤雙腳離地,嚇得大喊大叫。

裴延道:“弘治五年,定國公親率一萬人,深入韃靼,取下左穀蠡王首級。弘治七年,陳家堡戰役,定國公單槍匹馬護著皇上突圍。弘治十年……”

王定坤接到:“弘治十年,一群韃靼死士潛入京城,試圖暗殺皇上,祖父識破他們的陰謀,將他們儘數斬殺在正陽門外。這些我從沒忘記!從小父親就告訴我,祖父是驍勇善戰的大將軍,隻不過陷入九王奪嫡之亂,才丟官去爵。父親因祖父的戰功才得以保全性命,沒被罰入奴籍。可那是祖父,不是我!”

裴延看著他,問道:“你甘願背負著祖輩的榮耀,永遠做個碌碌無名之輩?”

王定坤沮喪地說:“可我既不是讀書的料,又手無縛雞之力,我沒辦法像表兄一樣,靠軍功給家族爭光。我怕死……”

“那你就願意做條狗,對人搖尾乞憐。像隻螞蚱,被人踩在腳底下。你侮辱了定國公府曾有的榮光。”

裴延的話一下刺痛了王定坤。他費勁心思討那些紈絝子弟的歡心,和他們玩在一起,可他們卻動輒打罵,根本沒把他當人看。他隻要想到自己原也是定國公府的公子,就憤憤不平。霍文進那些人不過是比他命好而已。

“我給你兩日時間收拾,準備。”裴延起身,看了昆侖一眼,昆侖便鬆開了王定坤。

“初五那日卯正,在南城門外等我。逾時,軍法處置。”

他說完,便帶著昆侖和青峰走了。

出得門外,青峰問道:“侯爺,我們幾時放了表公子?”

裴延抬頭看了下天色:“再等等。讓人先去王家一趟。”他在青峰耳邊交代了幾句。王夫人知道王定坤失蹤了,肯定方寸大亂。這個時候讓她答應婚事,應該不難。

裴延跟宋遠航說了這個法子,宋遠航本是順天府的推官,身為執法者,不能以身試法。但他沉默了很久之後,沒有反對。他雖然知道裴延此舉有騙婚之嫌,但他跟王家姑娘本是兩情相悅,非要被王夫人母子拆散,實在不甘。

這世上的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有時也要用些非常之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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