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2)

皇家美人 泊煙 5780 字 5個月前

裴延的心情高低起伏, 十分複雜。

他很高興聽到沈瀠跟他說實話,去見謝雲朗這件事, 他不想從彆人那裡得知。同時,她說得如此坦坦蕩蕩,真的證實她跟謝雲朗之間沒什麼。

但裴延又覺得很煩心。上次裴章到侯府, 非要見沈瀠的事, 原來不是巧合,真的是因為他覺得沈瀠像嘉惠後, 這點連謝雲朗都證實了。嘉惠後對於那兩個男人的意義,裴延覺得自己比沈瀠清楚得多。隻是他不想說出來。

沈瀠看到裴延的表情陰晴變幻, 湊到他麵前:“你在生氣嗎?我以後不會再單獨見謝大人了。”

裴延搖了搖頭:“嘉嘉,我在害怕。”

“害怕什麼?”沈瀠不解地問道。

裴延將她抱在懷裡,輕歎了一聲:“我怕彆人發現你的好。你還是離開府裡,去莊上住一陣吧。”

沈瀠忍不住笑, 抬手放在裴延的肩膀上:“我到底哪裡好?脾氣不好,身體不好, 連個孩子都……”

裴延用手托著她的後背,低頭封住了她接下來要講的話。兩個人之間,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互相依偎著, 心就能靠得很近。

躺在床上的時候,沈瀠還在想。他嘴上說著沒事,心裡其實比她還著急。畢竟他的年歲已經不小了,正常人在他這個年紀, 孩子都應該半大了。

這一夜,裴章同樣睡不著。他本來一日睡著的時辰就很少,到了西北,沒有那麼多的政務,原以為放鬆了,可以好好睡覺。沒想到長年累月養成的習慣,早早躺在床上,還是無法入眠。

陌生的環境,乾燥的空氣,長久無人居住的黴味,都不如他腦海裡那個揮之不去的影子,叫人難以入眠。

裴延原本想讓他住在主屋,畢竟整個侯府主屋的條件是最好的。但裴章有潔癖,不願意住彆人住過的地方,哪怕所有的東西都換成新的,還是會有前人的氣味和痕跡。所以他登基以後,基本上不住在明德宮,因為他討厭先帝。

裴章起身下榻,大內官聽到動靜,拿了盞燭燈進來:“皇上,您怎麼起來了?”

“睡不著,想到花園裡走走。”

大內官一邊幫他穿靴子,一邊嫌棄地說道:“這裡可不比京城,連當初的潛邸都不如,花園裡光禿禿的,也沒什麼好看的。皇上難得出來一趟,還是要多休息。”

裴章聽著大內官的嘮叨,忽然問道:“你跟著朕多少年了?”

大內官愣了愣,扶他站起來,笑著說道:“十多年了吧。具體多久小的也記不清了。隻要皇上不嫌棄,小的便一直伺候您到生命的最後那天。”

裴章感慨道:“到頭來,朕身邊也隻剩下你一個了。當年潛邸的那些人,除了在守陵的玉屏,多半都沒有跟著朕進宮。朕有時候也會想,自己是不是太過無情了一些。”

大內官覺得這是一個會送命的問題,答是不對,答不是也不對。

“皇上彆想那麼多,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隻能含糊地說道。

裴章自嘲地輕笑,這個問題不用問,他心中也有答案。要坐上這個孤家寡人的位置,便要犧牲常人所不能犧牲的一切。天下至尊,意味著沒有夫妻,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他抓著肩上披的鶴氅,站在窗邊。滿天星子散落在夜幕之上,西北的天空,比皇城裡看到的更加浩渺。

縱然尊貴如皇帝,在日月星辰麵前,也顯得渺小和短暫。

“以前朕聽皇後說,她母親告訴她,人死之後,會變成天上的星辰。隻要有人思念,那星辰便會閃耀。這麼多星辰,哪一顆才是皇後?她願意見朕嗎?”裴章喃喃自語,看起來好像認真地在天空中尋找著那顆星星。

算算日子,她離開已經大半年了,不知是不是跟他賭氣,一次都不肯入他的夢裡。他很想再跟她說說話,哪怕是相對無言地坐著,也好過享受這樣沒頂的孤獨。人總以為自己放棄的是可以失去的東西,而一旦失去了,才知道永遠不可能再重來。

儘管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可能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大內官在旁邊看著,心底歎了口氣。他雖然什麼都懂,但卻不可說。

“皇上!”錦衣衛的人在外麵叫了一聲。

裴章收起悵然的情緒,又變成那個冷酷的帝王:“進來。”

錦衣衛的人進來,跪在地上:“徐都督按您的指示,帶著大隊人馬走大道,沿途受到了各道府官員的禮遇。他已經到了太原府,向您請示,是來大同,還是就在太原府等著。”

裴章沒有跟徐器同行,而是兵分兩路,一路走坦途官道,沿途的官員以為他在,各個粉飾太平。其實他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多經過鄉村小鎮,那裡最能體現一方官員的政績。所以西北地界上,到底誰是好官,誰是貪官,他心裡都有數。處置馮邑的決定,也不是光聽了裴延和謝雲朗的一麵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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