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2)

皇家美人 泊煙 7055 字 5個月前

謝雲朗抬起頭, 看著皇帝。他以前明哲保身, 從來不敢把個人的情緒過分顯露出來, 但現在,他不得不冒這個險。

“恕臣直言。皇上想要體察民情, 所以微服出巡, 心是好的。但常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呆在外麵的時間越長, 京城裡的局勢就會發生變數。如果有心人利用這個機會,意圖奪位, 皇上準備如何應對?”

裴章愣了一下, 被問得說不出話來。他有心殺西北這群官吏一個措手不及, 所以封鎖消息, 跟徐器兵分兩路。儘管做了準備, 但幾日不朝,朝臣還是會有諸多猜測, 很快就會知道他人不在京中的事情。誠如謝雲朗所說, 此舉冒險, 一個弄不好, 就會引起政變。

“朕離開時, 已經做了安排。”

謝雲朗接著說道:“皇上是將皇城的護衛交給錦衣衛嗎?臣之前寫奏章給皇上, 認為大同知府馮邑不適合任知府, 但從未向皇上進言,要處置他。他是錦衣衛指揮使的堂兄,皇上處置他的消息傳到京城, 到時馮指揮使會怎麼想?皇上是打算將錦衣衛指揮使換掉,還是想測試馮指揮使的忠心?”

裴章摸著玉扳指上的紋路,沒有說話。

那日處置馮邑,的確是他草率了。他將馮邑收監,也是想殺雞儆猴,起個震懾的作用,當時並沒注意到馮邑跟馮淼的關係。馮邑為兄弟謀個官職也不是不可以,但這次大同受地動影響太大,馮邑弄得民間怨聲載道,不查辦不行。

馮淼算是他的親信,經曆過不少事,錦衣衛指揮使這個職位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現在他把馮邑革職查辦,馮淼事先毫不知情,他們君臣之間,勢必會產生些隔閡。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裴章生性多疑,無法放心地把權力集中在一個人的手裡,所以才讓徐器分了馮淼的權力。但他沒想過將馮淼換掉,平心而論,馮淼做得還不錯。

“謝愛卿所言極是。朕回京之後,會與馮淼好好談一談。明日山西布政使便到了,朕見過他,交代完一些事情,就準備回京。”

謝雲朗見自己的目的達到,鬆了口氣:“皇上英明。西北剛經曆過地動,各方麵都十分不穩定。為了您的安全起見,也不宜在此地久留。”

“朕知道了。不過謝愛卿到西北來曆練,是做靖遠侯的參軍。如今大同城中的事情已差不多處理完畢,剩下的就交給朕和承宣布政使來辦。你需儘快返回軍營,主持大局,安撫人心。”

謝雲朗知道皇帝是不想自己和靖遠侯插手新任大同知府的人選,所以急於想趕他們走。自己這種京官,一旦與軍事重鎮的官員有了交集,對於皇權來說,也是個威脅。聖駕如今在靖遠侯府,靖遠侯不方便離開,他卻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臣明白,今日也是特意來向皇上辭行的。皇上多保重身體,臣就此彆過。”

裴章點頭:“朕會在京城等著愛卿回來。”

兩人說完客套話,謝雲朗謝恩,從屋裡退了出來。在門外,他見到大內官,大內官主動送了他一程。

“謝大人的傷勢,無礙吧?”大內官看著謝雲朗的頭問道。

謝雲朗下意識地摸了下頭上的紗布,搖頭道:“多謝關心,沒什麼大礙。”

大內官歎了聲:“讓謝大人來西北,真是委屈您了。不過您也知道,皇上一直想要提拔年輕的官吏,謝大人是最好的人選。但您還是年輕,資曆壓不住那些老大人,所以才讓您到西北來曆練。好在韃靼這邊選出了新的汗王,應該暫時不會起戰事了。過個一年半載,皇上也就把您調回去了。”

謝雲朗不知道大內官特意跟他解釋這些的用意。本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無論皇上要他做什麼,他這個臣子唯有遵從的份。

“大人不要怪我多嘴。皇上也是不易,尤其皇後去世以後,他行事越發冒進,不計後果,像要把被壓製多年的積怨都發泄出來。多虧有您和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輔佐,他才能更好地處理政事。皇上隻是性子內斂,不會表達,他還是很看重大人的。”

謝雲朗知道大內官是在幫皇上籠絡人心,便客氣地應了聲。

“我就送到這裡,您慢走。”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到了靖遠侯府的大門外。謝雲朗看著大內官離去的身影,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直接把自己送走,而不讓自己與靖遠侯有任何“通氣”的機會。

果然是常伴君側還能如魚得水的人,行事不顯山露水,卻又恰到好處。

謝雲朗走了沒多久,青峰讓人把一個麻袋扛到了裴延的住處。

那麻袋在地上不停地扭動,青峰把口子解開,一個人連忙鑽了出來,直接躺在那兒,哀嚎連連。

王定坤被裴延的人抓到的時候,剛好躺在花樓一個姑娘的懷裡。本來王夫人將他藏的好好的,但他不安於室,偷偷又跑去相好的一個姑娘那裡尋歡,被裴延的人逮個正著。

王定坤被押來的這一路上受了不少罪,吃了吐,吐了睡,如同被流放一樣。王家雖然沒落了,但王夫人從未虧待過他,他還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裴延坐在書桌後麵,掃了他一眼。

“表兄,父親隻是說說而已,不是真的要我參軍,您為何一定要我來大同呢?我真不是打戰的料。”王定坤蹬了蹬腿,頗有幾分撒潑的模樣。京城裡的紈絝多了去了,乾嘛非抓著他不放。

“現在非戰時,不用你打戰。明日你就去軍營報道,先在新兵營裡,參加每日的操練。”裴延皺眉道。

“表兄,我們談條件吧?您要如何才肯放了我?”王定坤翻了個身,殷殷地看著裴延。

裴延翻著手裡的兵書,麵無表情:“我已把你的姓名編入軍籍,你想當逃兵,便按軍法處置。你若是挨上二十軍棍,我便放人。”

王定坤側頭看向青峰:“二十軍棍打下去會怎樣?”

青峰誠實地回答:“能活下來的十之一,基本殘廢。”

王定坤抖了一下,像霜打的茄子,趴在地上說道:“行,我去!我去還不成嗎?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城?如姐兒要嫁給那個姓宋的了,剩母親一個人,我要照顧她。”

他說得可憐兮兮,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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