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2)

皇家美人 泊煙 6118 字 5個月前

小倌兒很巧妙地把兩人送到青峰所在的地方, 然後就告辭走了。

裴延沉默不語, 先是扶著沈瀠上了馬車, 然後自己也坐在沈瀠的身邊。兩個人一時無話,各自都有心事。

沈瀠一直覺得一個人的壽數無論如何努力,都有天注定,加上她當時病入膏肓,死隻是早晚的問題, 所以她從未深究過自己的死因。今日聽到藍煙所言, 她出奇的平靜, 並無多少意外的感覺。

就算沒有藍煙, 她在深宮之中也隻會熬死, 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何況裴章對永王夫妻做了那麼令人發指的事情,藍煙想殺他也是情理之中,自己不過做了替死鬼。換了沈瀠自己, 經曆過那樣的事,可能早就崩潰或者自殺了。

她轉過頭看著裴延,問道:“侯爺在想什麼?我覺得那位永王妃說的話,未必全信。”

裴延露出願聞其詳的表情。他現在的思緒有些混亂, 很多事情堆疊在一起,他暫時分不出真假。何況他擅長的是行軍打仗,熟讀兵法,在人情世故方麵,真的宛若一個孩子,也沒人教過他。

“她應該就是永王妃, 這個身份不會作假,作假對她也沒什麼好處。何況她自認為手裡握著侯爺的秘密,所以跟我們交換秘密,這很公平。”沈瀠細細地給裴延分析。她當然知道藍煙的身份無疑,但那是因為她曾是嘉惠後,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很難隨便相信一個皇族的身份。

皇族向來是高高在上,離普通人的生活太遠了。試想如果裴章變成一個乞丐的打扮,在街上跟人說,他是皇帝,估計絕大多數人都會以為他瘋了。剩下一些好心的人,應該會丟給他兩個銅板,可憐可憐他。這就是那所謂的可笑的身份,如果沒有鮮亮的衣裝,前呼後擁的奴仆,誰會承認那些所謂的高貴。

“至於她所說的侯爺身份,我倒覺得不可儘信。也許她隻是想利用侯爺幫她達成目的。”沈瀠繼續說道,“玉佩的事,隻是她的一麵之詞。錦衣衛號稱無孔不入,難道她比錦衣衛還要了得,能查到皇帝查不到的東西?如果皇上知道,侯爺是先帝的孩子,恐怕早就留不得你了吧。”

裴延緩緩地點了點頭。先帝不知道他姑母生下孩子的事,裴章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了,不會不派人調查。如果有任何蛛絲馬跡證明,他可能是先帝的兒子,裴章早就容不得他了。

父親把玉佩交給他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說。這塊玉佩應該就是裴家的傳家寶,母親和長嫂都認識。裴延把沈瀠摟到懷裡,靠著她的頭頂,輕輕地蹭了蹭。

“嘉嘉,我不該把你卷到這場血雨腥風裡來。你現在懷著身孕,需要好好休養,我先送你去保定府吧?宋遠航夫妻在那裡,有他們照顧你,我也好放心。”

沈瀠拽著他的衣袖,搖了搖頭。他們好像總是在分分合合,她最開始也沒有抱定要跟這個男人廝守一生的決心。可是走到了今日,她忽然發現,這個人已經成為了她生命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無論發生任何事,她都願意跟他一起承擔。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他看成了是自己的丈夫,可不是當初她必須使勁渾身解數討好的侯爺。

人生最難抗拒的感情,大概就是日久生情吧?當初她跟裴章是如此,現在跟裴延又是如此。

“聽話。你隻是暫時去保定避避風頭,那個永王妃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她是個瘋子,應該什麼都做得出來。今日她輕易就能將你我帶到這裡,明日或許會直接把你推到火坑裡,用以要挾我幫她完成她的心願。”裴延低沉沙啞的嗓音,卻透著十分堅定的力量。

沈瀠鬆開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沒有再堅持。如果她是一個人,絕對不會聽從裴延的安排。她自認不是朵弱不禁風的小花。可是這個孩子,卻是老天賜給她最大的禮物,她不想它有任何的閃失。

回到府中,裴延讓青峰送沈瀠回延春閣,他自己拿著玉佩去了壽康居。

王夫人近來也不怎麼登門,王氏閒來無聊,每日也無人說話,就有些呆呆傻傻地坐著。她本來精神就不怎麼好,下人也不敢親近她。魏令宜忙於照顧裴安,對她的關心也少了。

裴延讓文娘進去稟報了一聲,王氏的眼睛裡亮起光:“他總算想起還有我這麼個娘了!叫他進來!”

裴延走入明間,徑自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離王氏很遠。

王氏坐在羅漢塌上,問道:“你坐那麼遠乾什麼?難得來一趟,近前來吧。今日怎麼得空到為娘的這裡來了?我這裡還剩幾個廚房蒸的肉包子,讓文娘都給你拿來吧。”

裴延擺了擺手,意為不用,然後起身將玉佩拿到王氏的麵前:“我今日來,就想請你看看這個。”

王氏隻瞄了一眼,便說:“這不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傳家玉麼?你不是放在沈氏那裡,又拿出來做什麼?”

“母親仔細看看,這塊到底是不是我們家的傳家玉。”裴延把玉舉得更高,好讓王氏看清楚。

王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搞什麼名堂,一塊玉而已,難道她還能看錯?可在裴延的逼視下,王氏還是把玉拿過去,仔細端詳。說實話,她也隻見過這塊玉幾次,印象中是長這樣,可又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玉,怎麼了?”王氏翻搗著玉佩,靈機一動,“是不是沈氏把真玉賣了,拿一塊假的誆你?”

裴延沉默不語,連母親都不能確定這塊玉的真假,更遑論晚進門的長嫂了?難道真如永王妃所說,這塊玉其實是先帝所留?他步伐沉重地走回原先的位置坐下,頭疼地揉了揉前額。心裡反複一團亂麻,理不出頭緒。

王氏看著他的樣子,關切地問道:“到底怎麼了?你倒是實話實說,彆擺出這麼個模樣,我看著著實心慌。是不是今日進宮,皇上刁難你了?”

王氏雖然被關在壽康居裡,但偶爾也能聽到下人的議論,知道裴延被皇帝派去跟韃靼的使臣團和談。這本來是好事,又聽說和談沒有什麼進展。可這跟他們家的玉佩又有什麼關係呢?

“母親,原來府裡可曾住過一位姑母……”裴延話還沒說完,王氏就著急打斷,色厲內荏:“你又提她做什麼?你從哪兒知道有這麼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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