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1 / 2)

皇家美人 泊煙 7816 字 5個月前

潛邸的大火很快被撲滅, 馮淼進宮來複命。

他的身後, 幾個錦衣衛還抬著兩個擔架進來,一個上麵蓋著層白布, 另一個上麵躺著燒傷的玉屏。玉屏側著身子,不停地呻.吟。

馮淼跪下說道:“皇上, 火勢太大,整個潛邸幾乎被燒儘,還牽連了附近的幾座宅邸, 死了不少人。這屍體是從主屋找出來的, 玉屏也受了不小的傷。”

裴章從寶座上站起來, 走到那蓋著白布的擔架前麵, 伸出手去, 又有些不敢。

馮淼在旁邊說道:“屍體燒得麵目全非, 皇上還是不要看了吧?”

裴章的手在袖中握緊,還是把白布掀開。屍體的確是焦黑狀態,完全分辨不出形貌, 隻有一些金銀首飾沒被燒毀, 還戴在她身上。裴章倒退一步, 轉身問玉屏:“這是怎麼回事?!”

玉屏捂著半邊臉, 強忍著疼痛說道:“大夫為夫人看診之後,夫人說要自己待會兒,奴婢就去廚房,吩咐給她弄些清淡的粥喝。誰知道剛走沒多久,主屋就著火了。奴婢衝進去, 被砸暈了,醒來已經變成這樣……奴婢也想問問皇上,究竟還有誰想害夫人的性命!”

裴章又看向馮淼,馮淼點了點頭,表示玉屏所說不假。玉屏身上的傷勢不輕,裴章讓人先把她抬下去治療,又看了那具焦屍一眼。他本能地不信這是沈瀠,他覺得就算有人縱火,她為了孩子也不會白白地在屋裡等死,肯定會設法逃出來。

如果不是她,那就是金蟬脫殼之計。

“大內官,去把太醫院院正叫來!”裴章吩咐道。

院正來了明德宮,裴章要他當場驗屍。院正自進入太醫院,還沒接過這樣的活。但皇帝的命令,他不敢不從,隻能強忍著刺鼻的氣味,開始驗屍。

過了會兒,院正向裴章稟報:“啟稟皇上,臣隻能推測這具屍體是女子,年齡在二十歲左右。”

“是否懷孕?”裴章直接問道。

院正愣了一下:“這……倒是沒看出來。”

裴章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讓院正退下去了。他在大殿上來回踱步,竟然有人可以將手伸到潛邸,公然把沈瀠救走。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神通廣大?裴延隻是一個邊將,在朝中絕對沒有這麼大的勢力,絕對有人在暗地裡幫他。

這個人,看來是真的不能留了。

“皇上,幾位閣老求見。”門外的內侍稟了一聲。

潛邸著火,他囚禁了太後的事情這會兒應該已經傳開了,這些老臣也該來找他了。裴章早就有心理準備,對外麵說道:“讓他們進來。”

幾個閣臣一進到殿中,齊刷刷地跪在殿上。

裴章坐在寶座上,鎮定自若地問他們:“眾卿這是做什麼?先起來再說話!”

吏部尚書已經十分年邁,他是三朝老臣,本等著謝雲朗繼承衣缽,他好告老還鄉,可是皇上忽然把謝雲朗調到了西北去當參軍,他隻能拖著一副殘軀苦苦支撐著。

“皇上,潛邸著火是怎麼回事?太後為何會被囚禁?”他問道。

“老尚書年事已高,還是坐下說話吧。”裴章命內侍搬來一張太師椅,又扶吏部尚書坐了上去。

“潛邸是朕的私事,諸位就不要過問了。至於太後,她言行有失,朕讓她閉門思過。”裴章輕描淡寫地說道。

吏部尚書抱拳道:“皇上,天子之事沒有私事一說。您喜歡任何女子,都可以大大方方地接進宮來,偷偷藏在潛邸是為何?太後過問那女子之事,怎麼能算言行有失?”

裴章知道這幾個人同樣是有備而來。自他登基伊始,權力其實就掌握在這些人的手裡,他被左右掣肘,無法放開拳腳。在朝堂之上,有這些老臣牽製,在邊境,有裴延等人威脅。他整日左立難安,殫精竭慮,好不容易才掙得今日的局麵。

可就算貴為天子,也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朕喜歡她,她卻不喜歡宮中的規矩,所以暫時放在潛邸。至於太後,並非因為那女子的事情,而是因為她涉嫌殺害嘉惠後。朕不能縱母殺人,不然何以立國?但朕畢竟是太後之子,難道將她的惡行昭告天下,讓她身敗名裂麼?”

他這話說得在情在理,幾位閣臣一時之間無法回答。

這時跪在最後的高泰說道:“不知那位在潛邸的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若是一個普通女子,想必太後娘娘也不會出麵過問。”

他這話算問到了點子上。自古天子風流也不算什麼大事,就算皇帝在潛邸偷偷藏著一個女子,也不至於到讓太後親自出馬的地步。肯定是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這些朝臣都是在宦海沉浮多年,一下子就察覺出不同尋常的味道,紛紛看著皇帝。

這高泰平時寡言少語,精於儒學,沒想到卻是個棘手的。這些文臣認死理,一旦迂腐起來,禮儀道德說的是一套一套。

“朕說了,隻是個普通女子。”裴章避重就輕,“她與朝政無關,諸位不要再糾纏了。”

在旁的兵部尚書皺眉道:“皇上,不是臣要潑您冷水。韃靼十萬大軍壓境,已經破了開平衛,連下三城,我軍招架不住,情勢危急。在這個節骨眼,您不想著調兵遣將,保衛京師,還陷於兒女私情之中,實非明君所為!”

“朕已經在想應對的法子了。”裴章喝了一口茶,說道,“韃靼長線作戰,後方供給必定艱難,不會這麼快打到京師。”

“可是兵貴神速,一鼓作氣!京師離北境不算遠,大業曆史上也不是沒被外族侵略過。都到了這個時候,您還不願意派靖遠侯嗎?放眼整個朝堂,還有誰能比他更能勝任此戰的主將?”

裴章知道這個才是他們今日的真正來意。

“上回韃靼四王子從天牢逃脫,嫌犯還未抓到。朕認為靖遠侯的嫌疑很大,若派他前去迎戰,到時他與韃靼裡應外合,取我京師,該如何?朕以為,現在非但不該派他去,還要將他囚禁起來,嚴加看管。難道朝中沒有其它可用的將領了?徐都督不行?即將從福建歸來的魏老將軍也不行?”

吏部尚書看了皇帝一眼,他到了這把年紀,已經把生死看得很淡了,也不怕得罪他。

“皇上說靖遠侯與韃靼勾結,莫不是忘了這次的戰事因何而起?若非您故意怠慢使臣團,挑起爭端,還把韃靼的四王子並使臣團儘數扣下,也不會引得韃靼的汗王震怒,發兵攻打大業。老臣說句實話,北方防線除了西北軍,也就京衛和遼東軍可以跟韃靼一戰。可京衛是京城的最後一道防線,而遼東軍一旦動用,奴兒乾都司和高麗能夠安分?並非徐都督和魏老將軍不行,而是他們不熟悉北方地勢,更不熟悉韃靼。您覺得,我們還有時間等待和失敗嗎?”

其它幾人附和道:“是啊皇上,還是派靖遠侯吧。他忠心耿耿,絕不會做對大業不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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