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知道送外賣的人是我了。”
寧四輕笑,不急不惱,繼續按門鈴。
過了好幾分鐘,他才將外賣放到地上,轉身慢悠悠離開。
知道他離開後,趙清韻鬆了口氣。至於那放在門外的外賣,趙清韻是不敢去拿的,就怕寧四在裡麵放了什麼東西,或者是他就躲在暗處,等著她出來拿快遞時繼續折騰她。
沒拿快遞,趙清韻隻好草草泡了泡麵墊肚子,在驚慌中又度過一晚。
第二天起床照鏡子時,趙清韻發現自己帶的黑眼圈特彆重,滿臉憔悴。內分泌失調,頭發掉得格外厲害。
趙清韻用冷水拍拍臉,拎起自己的高檔護膚品就要擠壓——裡麵的水頂多還能再用兩三天!
這護膚品還是以前做小三時,莊修齊給她買的,以她現在的積蓄,先不說買不買得起,那定製牌子都不會賣給她。
“寧四!”
這一個稱呼,趙清韻念得咬牙切齒。
就因為寧四的折騰,她來到美國後一直待在家裡,製定好的計劃一個都沒有實現。
外賣隻是個開始——
快遞,送水員,甚至是物業。
這裡麵全部混跡著寧四的身影,他沒有主動對她出手做什麼,但這樣時不時的折騰,就如同鈍刀拉肉,趙清韻活得提心吊膽,幾乎沒有一天睡過好覺。
她越是憔悴,寧四越上癮,有時候還會偷拍她的照片拿回去給寧柏遠取樂。
而這種痛苦,就算是報警也得不到很好的解決。
這麼一個多月後,趙清韻整個人瘦了十來斤,臉色青得格外難看,單從那氣質來說,與越來越厭世的寧柏遠有幾分相似。
手機再次被陌生電話撥響,怎麼都掛不斷,趙清韻在床上縮成一團,整個人都在發抖。
“寧四是怎麼做到這一步的?”
她自言自語,梳理著寧四的情況。
“以他的處境,肯定不可能是什麼老板,偶爾幾次他來找我,身邊都跟著混混……他是不是加入了這附近的幫派,而且地位還不算低……如果是這樣的話……”
趙清韻的眼底帶著歇斯底裡和瘋狂。她受夠了,寧四以為她無力反擊了是嗎!那她就讓寧四瞧瞧她的手段!
這附近的女警上門幫她做筆錄過好幾次,很同情她的遭遇,之前把私人電話給她留了下來。趙清韻撥通女警的電話,從她那旁敲側擊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隨後趙清韻也不急著行動,她每天吃好喝好,開始護膚保養,等臉上的青色消退後,趙清韻就主動出擊了——她主動勾搭了寧四所在幫派的老大。
這個幫派有一百來人,算是這附近勢力最大的幫派之一。雖然老大沒什麼錢,不能給她提供富裕生活,但有老大在,她絕對可以報複寧四!
這天早上,寧四邊吃著早餐邊往外走,思考自己今天該用什麼手段折騰趙清韻。
想了好久,又想到一個富有新意的手段,寧四愜意地眯起眼來。但這份愜意還沒持續多久,寧四突然被人架起來。他先是一驚,仔細觀察後發現這幾個人都有些眼熟,跟他同在一個幫派。
“你們這是抓錯人了嗎?”寧四賠笑道,主動介紹自己的身份。
站在寧四左邊的人笑著用夾著濃重口音的英文道:“沒抓錯,老大找你有事。”
老大?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總之看著這架勢,等著他的怕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在看到那妖妖嬈嬈坐在老大膝蓋上的女人時,寧四眼前一黑。
他連求饒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密密麻麻的拳打腳踢就先一步落到他身上。
聽著寧四的痛呼求饒聲,趙清韻臉上露出滿意的笑,貼近老大的臉。
隻是,在瞧著老大那黑而醜陋的臉時,她眼裡劃過戾氣。這份戾氣越發轉化成對寧四的恨,她貼到老大耳邊,輕聲說了什麼。
老大剛得到手,現在對趙清韻正稀罕,她有請求,他自然是順著的。
等那些人停手時,寧四幾乎被打得閉過氣去,乾淨的外套上都是烏灰的腳印,還算白淨的臉上已經遍布青紫和瘀血。
老大瞧著這一幕有些掃興,攬著趙清韻離開,想要回自己家裡找樂子。
趙清韻順著他的意離開,在路過寧四身邊時,她輕笑了下:“坐在上麵看著你被打個半死的感覺真好,你前段時間也是這麼看著我的對吧。”
聽到這話,幾乎半死的寧四眼裡浮現陰冷恨意。
這股恨意讓他求生的意誌爆發,即使躺在零下溫度的地方,寧四也沒出事,身體的疼痛慢慢緩解下來後,他艱難從地上爬起來,拖著滿身傷痕的身體回到家。
瞧著他這副模樣,剛下班的寧大、坐在沙發角落發呆的寧三都嚇了一大跳,也顧不上什麼間隙,連忙幫寧四處理傷口。
傷口剛處理完,彆墅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鬨聲。沒等寧大走出去看,有幾個人拎著棒球棒正在砸彆墅外牆和大門,動靜鬨得極大。
寧大和寧三嚇了一跳,反倒是寧四,先是一驚隨後又冷靜下來:“應該是和趙清韻有關。”
聽到這話,寧大心底不由升騰起一股埋怨,把手上的毛巾扔到角落,不再幫寧四處理傷口。他氣道:“我的生活本來已經走上正軌,但是你們的到來讓我又再次陷入泥潭。你們作為拖累也就算了,日子起碼還能得些安生,我就算是還爸爸的養育之恩,但現在!外麵那些事情可都是你惹來的,前段時間我就跟你說了,不要報複趙清韻報複得這麼過,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寧四抿緊唇,原本想像以前一樣反唇相譏,但動作幅度大了些,不小心牽扯到他唇角的傷口,他隻好強行把自己的怨氣咽了下去。
而且,他的確有些許理虧隻是他的理虧在恨意麵前過於微不足道。
沉默片刻,寧四承諾說:“另一個更大幫派傑瑞幫的老大一直在試圖拉攏我,等我傷勢恢複一些就會解決掉這些事情的。”
“但願能解決吧。”寧大丟下一句話,累得不想再爭執,他明天一大早還要出門上班。
第二天一大清早,寧大穿上有些不合身的西裝走出門,剛拐了個彎進入另一條人流比較稀少的街道,他突然被兩個身體強壯的人攔住去路。
心中暗叫不好,寧大往後倒退兩步,餘光注意到身後也有兩個人在緊逼他。
……四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圍攻他。
寧大的心沉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深色西裝上滿是腳印、臉上青紫交織的寧大回到家。
他一言不發,自己坐在沙發上給自己上藥。在這期間,寧柏遠似乎是腿傷發作,又在劈裡啪啦砸東西。
寧大完全當做沒聽到。
上好藥後,寧大上樓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找出布滿灰塵的行李箱,簡單擦拭過後,他將自己常穿的衣物、常用的物品一股腦塞進去,最後,拖著這個行李箱下樓。
他這樣的行為過於異常,即使是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寧三也注意到了。
寧三慌道:“大哥,你這是去哪?你才剛剛受了這麼重的傷。”
寧大麵無表情看著寧三,說:“這棟彆墅是記在寧柏遠名下,我會直接離開這個州,去一個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寧大將手中的銀行卡遞過去,“這裡麵的錢幾乎是我所有積蓄了,接下來你們好自為之。”
寧大覺得自己真是蠢。
明明知道這是一處泥潭,居然還一直待在這裡不離開。剛剛那頓打讓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去他的父子之情,去他的兄弟之情。
從寧檬身上,他就應該看出來,這家裡哪裡有什麼父子、兄弟之情。
他一個人生活,隻要不再奢望,還是能有個安穩日子過的,但如果一直留在這裡,才是絕對暗無天日。
趁著寧三還沒反應過來,寧大將銀行卡強塞進他的手裡,說一句:“密碼是我的生日。”直接拖著行李箱離開。
走出門時,寧大甚至在想:如果寧三他們都不記得他的生日,沒辦法把錢取出來,那就更好笑了。
大概是已經揍過寧大一頓,現在房子外沒有其他人蹲守了。
寧大拖著行李上了公交車,先去公司辦理辭職,然後就買了另一張電話卡,坐上南下的火車,打算挑個陌生的小鎮重新開始生活。
-
寧四被揍了一頓,擦過藥後就在房間裡睡了個昏天黑地。
等他再醒來,聽說了寧大離開的消息,瞳孔微微一縮——
要知道,之前家裡的生活費全部是由寧大來支付,現在寧大離開,他們原本就拮據的生活肯定會更困頓。
寧四試著撥了寧大的電話——電話不存在。
很顯然,寧大已經將這個電話注銷了。
寧四緊握著手機,眉間帶著幾分陰鬱。視線從那張銀行卡上掃過時才恢複幾分平靜:這卡裡的錢應該夠他們撐段時間了,目前最要緊的事是對付趙清韻那邊。
在寧四急急忙忙聯係傑瑞幫時,趙清韻這邊幾乎是把寧四加諸她身上的手段,升級過後連本帶利還給了寧四他們。
外賣,快遞,送水服務……
同樣的手段,同樣的折磨。
直到寧四成功抱住傑瑞幫老大的大腿,這一切才算消停。
為了報仇,寧四瘋狂在暗地裡挑唆傑瑞幫老大,讓他跟自己以前在的幫派進行亂鬥爭搶地盤。
“四弟,你們鬨得是不是太狠了。”即使是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寧三,都覺得他們鬨得太凶了,再這麼下去肯定會出事的。
寧四坐在沙發上,深深彎下腰,手肘搭在膝蓋上,臉埋在手心裡:“到現在已經沒有後退的地步了。如果不鬨,我怎麼在傑瑞幫往上爬,難道你還想像前段時間那樣擔驚受怕?”
寧三欲言又止。
他當然不想。
前段時間,他經常睡到半夜被石頭砸窗的動靜嚇醒。而這不過是混混們折騰他們的一個小手段罷了,更惡劣的手段也有。
“但你們鬨的動靜太大,我怕出人命啊。你們現在不是已經發展到持刀對毆了嗎。”
寧四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昨晚他差點就被人一刀捅進腸子裡,好在他閃避得快,不然怕是就要涼了。現在聽到寧三的話,他神色間有厲色一閃而過:“三哥說得對,我會提醒老大的。”
寧四的確去提醒了。
傑瑞幫的老大也在有意識控製。
但是打架鬥毆這種事,最容易打出火氣,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事,完全不受人控製。在出人命時,寧四還連忙去勸阻,結果右手手臂被斧頭砍下一刀,整隻手險些就廢了。
但就算沒廢,以後這隻手也再也做不了什麼重活精細活。
人命一出,那些一直沒摻和進來的警察也出動了,直接把兩大幫派的人拎去局子裡蹲著。
在局子裡,寧四瞧見了趙清韻。
這次相見已經時隔半年時間,他看著膚色有些暗黃、比半年前憔悴不少的趙清韻,歪了歪頭。
還沒想清楚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就看到趙清韻被她的男人毫不憐香惜玉地往前一推,踉蹌兩步扶著牆才穩住身形。
這是……靠著色相上位,結果現在對方覺得膩了厭惡了?
這下子,寧四覺得自己的手臂都不是那麼痛了。他冷眼看著趙清韻,看著她那款式已經老舊的香奈兒長裙。
現在,他們都是半斤八兩,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了。
也好啊,這一輩子他是起不來了,拉著他最恨的人一塊兒在泥潭裡沉淪也算不錯的結局。
以前香車美人的生活在記憶裡早已褪色,寧四站在發呆,餘光掃見一個警員的辦公桌上有本雜誌,雜誌封麵人物非常眼熟,細看之下,眉眼間甚至與他有兩分相似。
——【寧檬受邀出席美國時裝周】
盯著那封麵看了很久,寧四那早已渾濁不清的眼睛裡慢慢染上淚意。
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今日這種地步!他明明,明明應該是天之驕子才對啊!為什麼會深陷於泥潭永遠爬不起來了?
在監獄裡蹲了兩天,寧四還聽說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趙清韻被那個老**著吸.了.毒,被抓之前她剛剛服食過東西,現在已經被抓去戒.毒。
以趙清韻那薄弱的意誌,怕是極難從裡麵出來的,就算出來了,複.吸也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都是報應啊。寧四想。
-
坐在梳妝鏡前,寧檬閉著眼趁機休息,任由化妝師給自己上妝。今天傍晚她要出席一場活動。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化妝師偶爾拿起瓶瓶罐罐的碰撞聲。
她正昏昏欲睡時,外麵有人快步走進來。
“寧檬!”
寧檬掀開長眸,看向急匆匆走進來的司霍。
這幾年裡,司霍成長得非常快,早已是一名雷厲風行的經紀人,她已經很少看到司霍這麼失態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寧檬示意化妝師停手,側頭去看司霍。
司霍讓化妝師先離開,等房間裡隻剩下他跟寧檬兩個人後,司霍將一封厚厚的信件遞給寧檬:“你看看。”
“信?誰寄到公司的?”寧檬接過,看清寄件人的名字時嚇了一條:【趙凱定】。
趙凱定,趙清韻的親生父親,他已於兩年前病逝。
“惡作劇?”
“不是。這應該是趙凱定的一個朋友寄來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信件已經被撕開過,寧檬將裡麵的東西取出來。
裡麵放著很多東西,當頭第一個就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這個報告說……趙凱定與趙清韻確實為父女關係。
“這!”
寧檬一驚,思緒起伏不定。
但這份報告,好像把所有的疑點都串聯起來了。
趙清韻母親湯媛媛水性楊花的名聲被釘在恥辱柱上。
趙清韻這個小蝌蚪在國內瘋狂找爹都找不到。
為什麼會找不到?因為趙清韻的親生父親欺騙了世人,讓世人的目光落到其他點上。
湯媛媛瘋狂劈腿、趙清韻瘋狂找爹的瓜太好吃了,以至於世人都被瓜所牽動注意力,完全沒想過,這其實是趙凱定做的一個局。
——趙凱定欺騙了世人。
“這一局……誰能想到呢。”寧檬感慨道。
就連檸檬爹都完全沒猜到真相啊,趙凱定這個世人眼中的失敗者終於在死亡前成功扳回一局,成為笑到最後的存在。
這個人還真是可悲又可歎。
“他為什麼會把這個信件寄給我們?”司霍已經看過裡麵的內容,不由出聲問道。
寧檬輕笑:“這很好猜不是嗎。他在分享,他在炫耀。”
如果這個真相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那多無趣啊。
總要有人懂得他的布局,為他感到驚歎。這樣他才不會覺得自己白活。
“那我們……要把這個消息公布出去嗎?”司霍遲疑問道。
“當然。事情總要有始有終。”
當天晚上,#趙清韻係趙凱定親生女兒#的話題成功占據微博熱搜第一,引爆無數人的關注。
【爺青結!!!】
【臥槽臥槽臥槽,沒想到我當年吃的瓜還能有後續】
【額,這做法也太什麼了點,趙清韻和湯媛媛真慘】
【???樓上,請你收收你的聖母心好嗎,趙清韻和湯媛媛兩個人完全是自作自受,如果他們不做那些事情,一個假消息能影響他們???】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趙凱定這是把世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啊!】
【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因果循環,當年湯媛媛和那些男人對不起趙凱定,現在趙凱定這一係列布局都是為了討回公道。雖然手段有些狠,但他並沒有觸犯法律,隻是在道德層麵針對那些人啊】
【言之有理,不過我很好奇這件事媒體是怎麼挖出來的】
【誰知道呢,吃瓜看戲就好了,回想起之前天天蹲微博吃瓜的熱鬨,啊,爺青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