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奚薇陪霍良深回家吃飯, 第一次見到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霍則安。
大概兄弟二人都長得比較像母親，所以五官輪廓看上去隻有兩三分相似。
因國外疫情問題，霍則安春節前回來, 之後一直留在國內沒走, 每天在家上網課。他長得白白淨淨, 性格也是文弱靦腆, 在強勢的父母前麵很少表達自己的看法, 更不怎麼說話。
晚飯前，奚薇私下小聲問霍良深：“你媽媽脾氣也很厲害吧, 怎麼你就沒被養成乖寶寶呢？”
“乖寶寶？你說霍則安？”他搖了搖頭, 輕笑道：“剛才老爺子叫我去書房，你猜為了什麼事。”
奚薇不語。
“他給我看了幾個視頻, 霍則安在國外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帶回公寓, 抽大/麻，**, 醉生夢死, 被拍□□都不知道。”
奚薇咋舌：“難怪你爸臉色那麼差，像是憋著火, 隨時準備打人。”
霍良深說：“所以你待會兒當心點，彆惹他生氣。”
“哦。”奚薇收到警告, 隻好做端莊樣, 斯斯文文，規規矩矩，如同乖巧小媳婦。
吃飯的時候, 氣氛略顯低沉, 薛阿姨因為兒子突然曝光一堆黑料, 既震驚，又憤怒，還得承受老爺子的責備，有點心力交瘁。
奚薇和霍良深走進餐廳時，正聽見她提醒霍則安：“你哥哥還沒來，怎麼就先動筷子了？”
接著老爺子冷笑說：“平時不教，現在做樣子給誰看？”
霍則安放下筷子，低著頭，不敢言語。
薛阿姨咬了咬唇，忍不住說：“養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也沒怎麼管教過他吧。”
老爺子怒道：“我要怎麼管？他小的時候，我罵兩句你就大驚小怪，心疼得跟什麼似的，真是慈母多敗兒！”
“我不疼他誰疼？你心裡隻有阿深，對他從來輕言細語，對我們則安就像仇人，怎麼看都不順眼。”
霍父冷道：“你怎麼知道阿深小時候沒挨揍？同樣出國留學，阿深大一就會自己掙錢了，你兒子呢，隻會問家裡要，這就算了，供他讀書是我的責任，沒問題，可他居然敢把錢用在那些下三濫的地方，你還好意思說？！”
桌子“啪”的一響，大家霎時不敢吭聲。
霍良深和奚薇也安靜落座。
飯吃到一半，老爺子打量著，忽然問：“奚薇怎麼不說話？不太像你的性格。”
忽然被點名，她眨眨眼：“我什麼性格？”
“第一次來我們家就很囂張，後來變本加厲。”
奚薇憨憨的發笑：“我覺得自己現在挺好相處的呀。”
霍良深忽然插了句：“現在越來越難以掌握了。”
他說得正經，大家都沒聽出弦外之音，唯獨奚薇愣了下，轉頭瞪他。
這時老爺子又問：“你在古鎮開商店，能掙錢嗎？”
“我一個人，開銷不大，養活自己沒問題。”
“生意好嗎？”
“平時比較清靜，主要看節假日客流量。”
老爺子半真半假：“今天周六，那是妨礙你掙錢了。”
“沒關係，我有朋友幫忙看店。”
“我聽阿深說，你在照顧一個留守兒童，對嗎？”
“是，一個小妹妹，平時住校，周末回來，我陪陪她。”
“她父母呢？把她一個小孩留在老家，放心嗎？”
奚薇聳聳肩：“沒辦法，得生存啊，她爸爸很早去世了，媽媽外出務工，也掙不到多少錢，不過好在很懂事，學習成績也不錯。”
霍父聞言，搖頭輕哼：“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還是有道理的。”
薛阿姨和霍則安臉色很差。
今晚奚薇和霍良深在這邊留宿，吃過飯，老爺子把兩個兒子叫到書房談話，薛阿姨心情鬱悶，抓著奚薇傾訴。
“我們家的事估計你也清楚吧，不是我替則安開脫，他從小到大都很聽話，怎麼一出去就學壞了？肯定有人看他單純，故意禍害他！”
奚薇思忖道：“年輕人走錯路也是有可能的，不過得及時拉回來，尤其毒/品千萬不能碰啊。”
薛阿姨著急：“他現在不肯跟我講心裡話，問他什麼都不願意說，老爺子又隻會罵人，要我怎麼辦？！”
奚薇道：“讓阿深和他弟弟聊聊吧。”
“阿深願意嗎？我看他對則安也沒什麼感情。”
“兄弟嘛，他不是那麼冷血的人。”
入夜，奚薇和霍良深待在客廳看電視，屋子裡隻有他們二人。
他歪在沙發裡，拿著遙控器，調到體育台，奚薇坐在地毯上玩手機。
“你弟呢？”
“樓上吧。”
“他到底怎麼回事？”
霍良深望著屏幕，有點漫不經心：“他說，覺得很迷茫，不知道未來該做什麼。大學專業是我爸選的，他不喜歡，念書念得很不開心，一個人在國外沒有朋友，找不到說話的人，薛阿姨倒是常常打電話，可惜沒有共同語言，他應付得很辛苦，覺得世上沒人理解他。”
奚薇想了想：“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最愛思考人生意義，這個時期最迷茫，大家都一樣。”
霍良深問：“你也經曆過這種時期嗎？”
“當然，我一點兒也不想回到十幾二十歲，傻乎乎的，心裡沒底，對未來毫無把握，還窮。”
“你現在也窮啊，窮鬼一個。”
“哼，可我覺得很踏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