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小院裡, 塔娜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她隻知道過段時間就會有人來給她送飯。那是個眼生的嬤嬤,這嬤嬤對她也不客氣, 吃東西都是靠塞的,有時候滾燙的粥也不吹涼就往她嘴裡灌。
“上好的人參粥, 真是便宜你了。”四爺想要折磨人,不想她痛快的死,每天都會給一碗參須熬製的粥吊命。等什麼時候四爺膩了,什麼時候才是這賤、人的死期。
就算他們不知道是塔娜算計的四爺進的府, 對她四貝勒府可沒有一個人同情。大阿哥多可愛懂事啊, 見到她們嬤嬤長、嬤嬤短的,這人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塔娜被燙的說不出話, 她感覺自己的嗓子都要壞了。是啊, 她怎麼就忘記了, 雍正可不是個心眼大的,上輩子八福晉被挫骨揚灰八成就是因著弘暉吧?還有宜妃,這些跟他作對的人哪個落著好了。
到了此時,她依舊不覺得自己有錯,人往高處走,她隻恨自己做事不夠縝密, 剛入府的時候不知道低調行事。
如果,如果她低調一點, 不被八福晉誘惑, 冷眼瞧著不參與這件事, 也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對,假如她不是太著急弄死弘暉,隻是看著八福晉搞事情, 到時候弘暉沒了,那才是她真正出頭的日子。
此時,此時她還有能翻身的機會嗎?
身上太疼,塔娜想要仔細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她隻能慢慢的,一點點的梳理自己的籌碼。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阿瑪、額娘,想到他們,她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狹小肮臟的小院,院子裡的人罵罵咧咧。仔細聽是她大嫂的聲音,她知道這是自己的魂魄又出竅了。
沒錯,像這種感受不到疼痛,能看到彆人,彆人卻看不到你的情況,塔娜稱之為靈魂出竅。
“呸,我真是倒了八百輩子血黴才嫁到你們完顏家。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貴夫人宗室女啊,你現在什麼都不是。都是因為你養的好女人,家裡才會是現在這樣,如今你還想要我伺候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還什麼四貝勒將來能當皇帝?就塔娜這個蠢貨除了給家裡招禍能乾什麼?放著好好地嫡福晉不當,非要去給人家做小,你去就去吧,還不老老實實的,居然異想天開去害人家的嫡子。你這麼能耐咋不上天?”
“她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也就算了,偏偏還帶累娘家。若不是她,阿瑪怎麼會死?羅明泰怎麼會被貶斥,成了現在這隻知道醉生夢死的鬼樣子?”
聽著大嫂絮絮叨叨,塔娜總算是明白了,康熙念著完顏氏一族的功勞,隻把她做的事情告訴了完顏氏一族的族長和他的父親。好在弘暉沒事,皇上也隻打算處置她,沒打算遷怒完顏家。即便是這樣,他大哥也被四貝勒從戶部趕了出來,還有他阿瑪
額娘給三哥找了個好媳婦,在完顏家被貶為庶民之後,她娘家人覺得不對勁兒求了族裡調查,結果發現羅察家存在騙婚的嫌疑。他們一家早就知道塔娜做的事情,故意隱瞞,還利用這件事給兒子找個高門大戶的閨女。
這怎麼行呢?滿族女兒金貴,得知自己可能上了完顏家的當,她三嫂的娘家人當場就鬨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沒注意推了羅察,羅察摔在地上,等他們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羅明泰的夫人為什麼這麼生氣?不僅僅是家裡被塔娜連累如同過街老鼠,還有四貝勒暗地裡的警告,他不允許完顏家三代以內有人做官。這個三代不是從羅察開始算的,而是從羅明泰的子輩,也就是她的兒子開始。
從四貝勒這話傳出來,也沒見皇上訓斥,他們就知道這事皇上默許了。她的兒子、孫子、重孫都隻能是一個平民,羅明泰夫人怎麼接受得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塔娜。
羅明泰夫人怎麼能不恨,而到了現在羅察夫人還沒有看清楚形勢,依舊對著她大呼小叫,這才有了剛才塔娜看見的那一幕。
“若不是你從小嬌慣塔娜現在就是十四福晉了,滿京城誰不知道十四福晉受寵?”都說八阿哥對八福晉好,可八福晉還落得個善妒的罪名,十四福晉呢?誰若是說她一句不好,被十四阿哥聽見他自己都能收拾對方告饒。
八阿哥跟他一比高下立見。
得知阿瑪沒了,自家全部被貶斥,塔娜隻傷心了一會兒就走了。她知道她現在連最後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或許心有不甘,她再次來到阿哥所,十四阿哥跟佛爾果春都不在,應該是去了永和宮。
永和宮裡,她並沒有看到佛爾果春跟十四啊額,倒是四貝勒正在跟德妃說著什麼,湊進來才聽清楚,四阿哥說‘塔娜死了’。
原來她死了嗎?對這個結果她並不意外,沒死怎麼靈魂出竅離開身體呢,她應該是死了的吧。
“確認死了?”見四阿哥點頭,德妃冷冷的說道,“那就扔去亂葬崗吧,這種人也不配單獨給她個地方,更不配葬入宗室陵園。”
所謂的宗室陵園,就是每一位愛新覺羅家的男人獨有的屬於他們自己的墓地,從他們分府開始,就會有這樣一片陵地。這塊墓地不僅僅是將來他們死後的歸宿,他們後宅先離去的女人都會葬在這裡。等他們死了,再看情況是否要合葬在一起。
塔娜若是不作妖死後肯定是要進四貝勒陵地的,日後哪怕沒有兒女,逢年過節也會有人祭拜。現在不同,她謀害皇嗣,德妃怎麼會允許胤禛的後人在來祭拜她,那不是給她做臉?
亂葬崗不同,宮裡無故死去的宮女、太監,皇城根下死了人買不起墓地的都會把人扔在那裡。那裡汙穢不堪,更彆說祭拜了。
對德妃這話,不管是四貝勒還是四福晉都是沒有異議的,甚至來之前四貝勒就讓人把完顏氏扔去了那裡。
“老四,弘暉是你的嫡長子,你要多注意著點,還有後院那些女人,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萬不能讓她們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你府裡我不好參與太過,你跟烏拉那拉氏商量著辦。”
咦?德妃什麼時候對四阿哥這麼好了,她不是動亦打罵四阿哥夫妻的嗎?現在說話和氣不說,居然還說自己不好過分參與她們府裡的事情,她可是記得上輩子德妃沒少參與四阿哥後院的事情,四阿哥的那些側室,哪個不是德妃塞進去的?
而且德妃給四阿哥塞的都是漢女,再看看胤禎從側福晉到格格,哪個不是滿洲大姓。她說不參與,誰信?
她忽然想起來這個時候的德妃已經有頭風病了吧?這個病發起來德妃可是六親不認,她上輩子無緣無故挨過不少訓斥,剛開始不知道,後來才知道德妃有這個毛病。德妃本就陰晴不定,犯了病更嚴重。
她才不信德妃會真的不管四阿哥。
“你跟十四不同,到底是孝懿皇後養大的,不說皇上就是太子都會盯著你,額娘也不好跟你太近親,你萬事自己留神。彆什麼都往前衝,回頭在落得兩頭不是人。”
按照德妃以往的脾氣,她寧願把這些藏在心裡也不會告訴四阿哥的,是佛爾果春告訴她,既然心裡有老四就要讓他知道,不然依照老四的性子容易想歪,最後萬一再被有心人利用了。
老四是她第一個兒子,她對老四的感情複雜,可在複雜那也是她親生的,她也不想老四有不好的下場。
四阿哥依舊冷著臉,不過他最終還是點點頭,“額娘您也多注意身體,有什麼事就讓烏拉那拉氏給兒臣傳話。”
若不是塔娜就站在四阿哥旁邊,看到他臉色有變化,她還真以為四阿哥對此毫不在意的。“喂,你醒醒吧,德妃都是騙你的,她這麼說肯定是想要你給胤禎鋪路。對,這次胤禎的福晉娘家有權有勢,胤禎肯定比上輩子更早有野心,你皇位上最大的絆腳石出現了。你可彆傻的什麼都聽德妃的,想想你後院那些漢軍旗的女人。”
塔娜對著四阿哥大聲呼喊,可惜四阿哥聽不見也看不見她。塔娜說著這些話並不是有多好心,她就是不想看到德妃得意,她害怕四阿哥不假,但更不希望十四阿哥上位。
四阿哥走了,塔娜氣的想要像前兩次一樣回到身體了,可她發現自己回不去了。她這才知道四阿哥剛才說的沒錯,她是真的死了,成了孤魂野鬼。
既然回不去,她開始漫無目的的闖蕩,她發現除了康熙的住所她進不去之外,其他的地方也就永和宮跟十四阿哥的地盤能隨心所欲。
因為佛爾果春懷孕了,大部分時候她是跟在佛爾果春說身邊的,看著佛爾果春的待遇,她嫉妒的發狂。每次她心情起伏較大就會頭疼欲裂,感覺身體被撕扯一般,那痛苦比四阿哥給她吃的毒藥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