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私奔(1)(2 / 2)

又聊了一會兒,他得知她的父親竟然是另一間醫院的院長。易思違有點驚訝,但隻是一瞬間,他說他跟著教授在一個學術會上見過那位領導,這話沒帶任何想法。

女生聽完咯咯咯笑了,問他說:“那下次要不要一起吃飯?”

這他卻敬謝不敏,畢竟是真的太忙,而且也沒有見的必要。

在國內傳統的語境裡,考慮成家的事,雙方年紀都不小了,也沒必要遮遮掩掩。尤其女生還挺爽快,最終還是直奔主題。

女生說:“你平時有固定性伴侶嗎?”

“咳……”易思違在喝咖啡,不小心嗆住了。他幻覺咖啡豆苦澀的味道蔓延到神經中樞。

“沒事吧?我聽說你沒有交女朋友,想著挺忙的,估計是真的。但是你這個長相,哈哈哈,不好意思,可能我以貌取人了。我對這方麵很開放的,我也可以直接說,我在美國讀master的時候也很愛玩。隻要健康,沒有感染什麼病就行。我是不是太冒昧了?”

易思違說:“不會。”

他話不多,隻是微笑,一副溫和的樣子。

是太累了嗎?

還是個性就是如此?

女方默默打量起他,越發感到有趣。她自認閱曆不算單薄,能看出眼前人極重視分寸感,對肢體接觸也不熱絡。大概剛登場時,她打招呼的方式就錯了。如今這樣的試探更令他不快。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流露出明顯的不滿。

她看中他的地方很簡單,臉。長成這樣的人不多見,大概正因為是個例,所以連性格都罕見。一開始,她很普通地認為是大玩咖,男醫生,胡搞一些反而常見,她家乾這行的男家眷胡搞程度也不一般。然而,她卻聽到彆人用“內向”和“怕生”來形容他。

眼前的人絕對知道自己長得帥,隻是,並不靠這個來博取愛。

假如讓她找關鍵詞來評價他,她大概會選“疲憊”。易思違沒戴口罩,頭發有點亂,垂著眼睛,被搭話時會先微笑。太溫吞了,沒有任何能刺傷人的地方。

她不由得問:“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

他沒聽清。

還在讀本科的實習醫生經過,最近輪到他們科室,所以之前打過招呼。大學生們跟易思違問好,他風輕雲淡地笑了,問他們吃了飯沒有,然後很自然地遞出卡請客。

工作的電話終於來了。

易思違接通,接應說“馬上到”,然後朝對麵抱歉地笑笑。他起身,不忘問一句“你剛才說什麼”。女方重複了一遍問題,易思違在收拾餐桌,他停頓了一下。

易思違說:“善良就行了。”

他說完,頷首道彆,然後小跑離開。

找上醫院門來相親的女性又坐了一會兒,剛才來過的醫學生遞了出入證給她,說是能免停車費,剛才易思違麻煩他們去幫忙辦的。

易思違走進VIP病房,護士、主刀的教授和另一位專家教授都在,床另一邊是醫院外的人。

不需要特彆介紹,因為是他安排的術前談話,易思違知道。來的是病人的哥哥。

周敬如和周聿澍是這對有錢人家的兄弟,患病的是周聿澍,他是一名退役了的滑雪運動員。周敬如不是一個人來的,帶了秘書,加上自己請的護工,還挺有有錢人派頭。但是,不管身份地位如何,但凡是人,總歸要生病。上了手術台,每個人都一樣。

教授環顧一周,向易思違伸出手。易思違把文件拿給他。護士在支桌板。負責手術主刀的醫生說:“那我們就開始吧——”

周聿澍打斷他:“不好意思,能稍微等一下嗎?我太太要來。”

教授說:“您已經成家了?”

門口響鈴,護士步行去打開門。隔著遮光簾,他們聽到她在詢問:“周……請問您是周聿澍先生的妻子嗎?”另一個聲音回答:“是的,我姓莫。”

他回過頭。

她走進來。

鞋跟尖銳、鋒利,腳步聲一下接一下,踩踏在他心臟上。即便碎裂,易思違也習慣做出無事發生的表情,使得誰都發覺不了,他正體驗著怪核夢境般的詭異感——例如藏在桌下,看到桌外陌生人帶血的雙腳,又例如三更半夜將手伸出被窩,憑空被一隻手握住。

對莫烏莉來說,曾經,她向他施加的行徑大約隻是捉弄。相遇與離彆都是遊戲,充滿樂趣,精彩紛呈。當然,不可否認,惡作劇避不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傷害,傷痕也是趣味滋生的地方。瘡痂不值一提。

可於易思違而言,那隻是屠夫對豬狗的宰殺,僅此而已。

他討厭她,恨她,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持續下去。

想扼住她的咽喉,想將她推進水中。想和她捆綁在一起,用自己的重量令她沉江,一起溺斃,自己淹死也無所謂。就是這樣的恨。

長發被盤在腦後,莫烏莉化的是淡妝,成長後的臉龐清雋明朗,更突出自己本身的美麗。現在是春季,她穿著黑白虎紋的連衣裙,露出修長的雙腿,戴項鏈,鞋子昂貴,有質感,且不會喧賓奪主。

眼周肌肉紋絲不動,嘴角向上揚,露出少許牙齒,那張臉上浮現出最典型的“莫烏莉式”的微笑。

旁邊有其他人在發出問候,唯獨易思違盯著莫烏莉,常常攜帶的溫柔煙消雲散,一點不剩。

他靜靜地站著,眼神冰冷,一言不發,抗拒暴力施予,也反感情感綁架,所以,最後,隻是,麵無表情地彆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