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夏秋瘧疾(2)(1 / 2)

為什麼要把奇怪的人引來見麵?說實在話,成年以後,他和媽媽實際碰麵的次數並不多。倒不是關係有多差,主要還是忙的緣故。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其中也有這一層麵的含義。學醫殺死時間,殺精力,也殺人。他又不在老家發展,早早地就搬行李到教授家蹭飯吃。

易思違很困惑:“為什麼?”

莫烏莉風輕雲淡地回答道:“我準備跟你結婚。”

他沉默了一會兒,靠這短暫空白的幾秒鐘去理解她的言下之意,然後把自己解讀的可能性說出口:“……結婚前要見家長?”

“是吧?”莫烏莉正在工作,靜悄悄地敲了一會兒鍵盤,想了想,接著解釋說,“彆人都是這樣。之前也都是走這種流程。”

莫烏莉已經結過一次婚,典禮什麼的毫無意義,對她來說,最想要的還是法律上的認證。那才是切實可靠、有價值的東西。

“……”易思違不說話了,手頭也什麼都沒做。

她說:“沒事的。不適合可以再離婚嘛。”

不單是結婚手續,離婚她也不是新手了。

易思違的媽媽人怎麼樣?會不會同意?莫烏莉一點都不在乎。她隻是完成這個環節而已。

不過,她也不是完全一無所知。

恰如她在易思違的父母雙方當中選擇了見母親。嚴格來說,易思違和媽媽走得更近。畢竟……他是和外公外婆一起長大的,小時候也都是媽媽照顧。雖然易思違這人對這類問題很遲鈍,你像逗小孩一樣,問他更愛爸爸還是更愛媽媽,他也隻會亂用臉,露出奇奇怪怪的訕笑,扭扭捏捏地說“這怎麼說”。但是。

但是,十年前也好,十年後也罷,私下翻易思違手機時,莫烏莉有注意到,易思違時不時還是會問大妹媽媽怎麼樣,讓她多關心媽媽。

易思違的媽媽是和易思違的妹妹思陸一起來的。說實在話,他父母的長相都不完美,但是,正是那些優秀的地方拚湊成了長子。

他媽媽穿著打扮很精致,處處都彆出心裁,頭發染成了很淺的褐色,下身是剪裁過的褲子,上身是波點。不但如此,化妝不僅入時,還結合了本人的風格,顯然是平時就有一套固定契合自己的妝容模式。

來客整個人看起來相當年輕。這不僅僅是穿搭使然,她本來就是很年輕做的媽媽。

值得一提,媽媽身上的香水味重到一進門,易思違就苦笑起來。

“又不是灑農藥,而且和你一點都不搭。”他說。

媽媽進了門,說話像扔刀子:“你以前不也是這樣噴嗎?現在不了?”

“我在醫院工作,噴香水會害病人哮喘——”

這位女士根本沒等他說完話。易思違的媽媽轉過頭,瞄準莫烏莉。她臉上浮現和藹的微笑,親切、從容,用嬌滴滴的聲音跟莫烏莉打招呼:“你好,你一定是小莫吧?我是思違的媽媽。”

“伯母好,”莫烏莉也連忙起身,笑著打招呼,“我叫莫烏莉。”

兩個不同年齡階段的女人握手,分開,互相自我介紹,然後落座。她們若有若無地打量對方。

好奇怪的感覺。

不隻是莫烏莉,連帶對麵的中年女性內心也升起了這樣的感慨。

易思陸姍姍來遲。她先去上了個洗手間,這時候回來,手上還沾了水。易思違遞給她紙巾,又拉開旁邊的座椅。

“你去接的她?”他問。

“嗯。你不是不接電話嘛。”時隔多年,如今的易思陸已經是成年人,循規蹈矩地做著上班族,“你肯定很忙。”

易思違的媽媽搭腔,淡淡地說:“思陸來的可及時了,昨天還帶我去吃蛋糕。可惜……我在戒糖,吃不了。”

外人聽起來,這就是很和睦的對話。

然而,作為早就相識、互相知根知底的親子,易思陸馬上做出了回應:“哼,少諷刺我。”

“本來就是,我都這個年紀了,肯定吃不了蛋糕的呀。”媽媽完全不為所動,甚至露出一絲隱蔽的冷笑,“莫小姐也在這,不要鬨得這麼不愉快嘛。”

對於易思違的媽媽來說,叛變自己,投靠前夫的大女兒毋庸置疑是叛徒。

莫烏莉和易思違複合了,中間隔了十年。作為曾經和現在的見證者,這位大妹的反應很小,得知以後,她隻輕聲說了一句“挺好”。現在麵對麵聊起來,易思陸很直白地說:“說實話,我鬆了一口氣。我感覺我哥就是一根筋的人,容易在一棵樹上吊死。說文藝點……《荊棘鳥》你們看過嗎?”

她媽媽喝了口茶,冷不丁插嘴:“喜歡找罪受?”

“不是!”易思陸對自己親媽實在無語了,“我是說他和姐姐的感情始終如一好吧!”

事實上,根本不“始終如一”。易思違有點不知道怎麼說,也懶得解開思陸的誤解。

與此同時,莫烏莉毫不心虛,甚至粲然一笑,主動回應:“這是命運。因為我和思違很有緣嘛,孽緣。”說這話時,她甚至看向易思違,從桌下伸出腳,悄悄貼住他。

易思違沒否認。

倒是易思違的媽媽沒開口,隻是默默打量著他們。

開始上菜了,莫烏莉和易思違的媽媽坐在相鄰的座位,餐桌隻有四個人,兩個人也挨得並不近。服務員靠近,把盤子推上去,衣服下擺貼到餐桌邊緣,同時碰到了這兩位女士的骨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