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1 / 2)

所以偶然路過的阿爾伯特,讓他眼前一亮

“我每個月都會來這裡喝上一杯雪頂咖啡,不過最近新出的那幾款雪頂,口味我都不太喜歡,仔細想想,還是原味最能體現咖啡的精髓。”

由衣有些靦腆似的說,食指在上寬下窄的玻璃杯上慢悠悠地滑動,高高聳起的海綿般的白色雪頂幾乎要滿溢出來了。

“原來如此,我還是第一次喝這種咖啡。嗯,其實冰激淩也是第一次吃。”

阿爾伯特微笑地說,用勺子舀了一大奶香味十足的雪頂冰激淋,送到嘴裡,細細地品咂。

由衣屏住呼吸,觀察著他的微表情變化。他應該會喜歡吧——

阿爾伯特動作優雅,就像是在品茶,咖啡店裡一大半女孩的目光都被牽引過來,竊竊私語聲猶如蜂群在舞動。

沒想到他意外地很喜歡吃甜食,很快就把雪頂一掃而光,咖啡也喝得見了底。

由衣心裡一陣喜悅,就好像得到了充分認可。

她在桌子下擰著手,試探道:“那……接下來去吃回轉壽司吧,就在波洛對麵,是新開的店,有很大折扣,重要的是超級好吃!啊,剛喝完涼的就去吃飯不太好,要不咱們先去水族館吧,看看海豚、鯨魚之類的……”

“好啊……”阿爾伯特爽快地應答道,綠色眸子反射著棚頂吊燈的亮光,模糊了他原本的神情。

“不過,那個,如果你不想去,可以拒絕的——”由衣生怕他因為禮節等原因,不方便直接否定她的提議,硬著頭皮亦步亦趨。

她隻是想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分享給他,但並不想讓他為難。如果他無法通過這種分享感受到愉悅,那她的分享還有何意義呢。

“我很想去,夏洛特。”他笑笑,“真的,這裡到處都是新奇的事物,我很好奇。”

於是,他們先後去了水族館、東京最大的市內公園,還有一些路過的有趣的小店,最後抵達波洛所在的街區。

那家壽司店就在波洛斜對過,嶄嶄新的牌子上還殘留著刷漆的味道,由衣小心地調整身姿,以便某位眼尖的咖啡店打工仔在向外偶然一瞥時,能看到一個姿態完美的自己。

不過,老天幫她省下了這個麻煩。她剛挺直脊背,波洛的門就從裡麵推開。

安室透抱著一隻三花貓出來,暗金色的碎發迎著正午的陽光,顯得更加燦爛奪目了。他穿著米色的高領羊毛衫,套著圍裙,一副人畜無害的良民模樣。

他把小貓放在門口,蹲下來摸了摸貓的腦袋,三花貓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回應了幾聲“嘶嘶——喵嗚”的叫聲,便豎著尾巴跳上了旁邊的院牆,縱身一躍消失在後麵的樹叢裡。

多麼溫馨的一幕。由衣覺得被拘禁在他家裡的那半個月像一個幻影,十分不真切,既模糊又遙遠。

就如同身邊這個男人。

她偷偷瞄了阿爾伯特一眼,他正追隨著小花貓的背影,整張麵孔若有所思。

“小的時候,撿到過一隻很相像的流浪貓。”感受到她的目光,阿爾伯特轉過臉,嘴角掛著笑,目光卻依舊飄遠,“它病得厲害,我把它帶到家裡,想讓它先填飽肚子再領去醫生那裡。小小的身體在我手中輕得像是一顆馬鈴薯,卻那樣灼熱。

我一心想要救它,而它卻在我向父親彙報今天行程的短短十幾分鐘內,被我的弟弟用叉子釘住了四肢……”

由衣倒吸一口氣。她看得了殺人,卻見不得虐待動物。不過阿爾伯特的弟弟,是那個被威廉取代了身份的本尊嗎?

“我質問他為何要這樣做,他說我是假慈悲,說我會心疼這隻病貓。就像我心疼那些孤兒院的孩子一樣,是一種病態的優越感在作祟。

就在我們爭辯時,母親來了。她根本不關心誰對誰錯,隻是數落了一句“以後不要再弄臟桌子”,便吩咐女仆把不知死活的小貓扔了出去。

後來我去附近找,在馬路中央,看見了它被馬車碾成一灘爛泥的屍體。之後,我做了很久的噩夢——”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近乎囈語,但卻吐字清晰。由衣有些心疼地挽起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上麵以示安慰。

“不不,你誤會了,夏洛特。”阿爾伯特輕輕抽出胳膊,目光落在由衣傷感的臉上,自嘲地彎起嘴角。

他知道她沉浸在了故事裡,他也可以這樣順水推舟地說下去,塑造一段傷感的過往,可是他要實話實說,這也是對她的尊重。

“我不是夢見慘死的小貓之類的那種噩夢。我夢見的是,父母和弟弟,像那隻貓一樣,被拔火棍般粗的鋼釘釘住手腳,他們嘶吼著、拚命掙紮著,血噴了一地,四周回蕩著他們的慘叫。

而我,渾身都濺滿了血,一隻手握著一根鋼釘,一隻手握著錘子,嘴巴像小醜那樣誇張地咧開著。這就是我的夢,我是不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他微微垂下臉,低聲問道,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

“所以不久後,你就殺了他們,對嗎?”由衣歪著頭,問道。

阿爾伯特明顯地一愣:“威廉和你都說了嗎?”

由衣搖頭:“他隻是說他並非你血脈上的兄弟,其他都是我猜的,或者說,推理的。”她調皮地一笑。

“是這樣啊。”阿爾伯特落寞地笑笑,“那麼,得知這一切之後,你還會想挽住我的胳膊,把臉靠在我肩上嗎?”

“誒?”輪到由衣愣怔片刻,忽然才意識到這句話和之前抽胳膊的動作是有關聯的,不禁舒了一口氣,重新挽起他的胳膊,“當然想嘍,你算是我的半個救命恩人,而且我也承擔了殺害父親的罪名,我們同命相連嘛。”

“這可不一樣,傻丫頭。”他這回沒有抽出手臂,任由她越摟越緊,“據我們的調查,你父親很可能是誤服了用來謀殺你的毒藥。雖然這麼說有些冷酷,但答案隻有兩種,一個凶手是你,另一個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

“但若真凶是我,那麼不就是同命相連了嗎。”由衣咬文嚼字道,似乎找到和阿爾伯特之間的關聯紐帶,比洗清自己的殺人嫌疑更重要。

阿爾伯特被她幼稚的執拗逗樂了,他拍了拍她的上臂,想說點什麼,嘴張開卻隻有呼吸被送了出來。

由衣快樂地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她知道自己不是凶手,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假設,阿爾伯特應該也看出了這一層吧。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誰想謀害她,就儘管放馬過來吧,她隻想好好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不不,是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她從來就不是喜新厭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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