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1 / 2)

這是一次一換一的機會

“果然是個很大的打擊啊。”

威廉擔憂地低聲說道,眼睛望向沙發上呆若木雞的由衣。

他最終還是決定把一切和盤托出,他不希望由衣一輩子都帶著一種不清不楚的疑惑。

這個孩子肯定對真相有隱隱的感知,隻是一直不願意戳破那層猜測。

而且,他的時間也不多了,如果現在不告訴她,一旦自己走了,就沒有人能安撫她了。

“至少她沒對你的“詐屍”表示憤慨。”夏洛克訕訕地說。

威廉斜了他一眼,夏洛克聳肩表示他隻是在陳述事實。

“還沒有把我們要離開這件事告訴她呢……”威廉歎了一口氣,他們站在門口附近,正對著由衣的後背。

而此刻的由衣,一動不動,就好像一件被時間洪流淘汰了的古物。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如果她抱頭大哭或者歇斯底裡都好辦,越是沉默,代表受到的傷害越多。

忽然,由衣猛地站了起來,轉過身,表情淡然,木訥地走到衣帽架旁,扯下一件厚重的風衣機械地穿好。

“我出去溜達溜達。”她用一種無機質的嗓音說,然後繞過兩人,打開門邁了出去。

整套動作都像是電池快耗儘了的機器人,還是九十年代那種老式的機器人。

這個狀態絕對是有問題的。

很快他們聽見了她被什麼絆了一下的聲音。

真的不要緊吧?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覺得這是有史以來,最棘手的局麵。

比跳下倫敦橋之前的種種糾結情況還難以應對。

米花町一座位置偏僻的公園裡,安室透帶著哈羅沿堤壩下的湖邊草地散步。

傍晚的細風十分溫柔,與清晨很不一樣,一人一犬的心境也大相徑庭。

哈羅以往都是在主人晨練的時候跟著出來,很難得在夜晚享受到主人的遛彎待遇,因此十分興奮,撒著歡地跑。

安室看著它活潑的小身體,感覺一天的疲憊都消散了。

他憐愛地笑笑。忽然,哈羅尾巴豎了起來,腳步一頓,就在他覺得詫異時,它像是受到了某種劇烈刺激,訊速向前奔跑,長長的狗繩在後麵拖拽,猶如一條高速遊動的蛇。

它的動作與姿態都脫離了寵物模式,更像是一隻充滿野性的動物。

他還從來沒見過哈羅這個樣子,急忙追上去。

就算是警校曾經的200米冠軍,也無法與速度全開的犬類匹敵。他勉強保持著能看見它尾巴的距離,跟著它穿過一個小樹林,來到另一側的堤壩。

哈羅的動作很快慢下來,最後停下腳步,乖巧地蹲坐下來,一邊晃尾巴一邊扭頭衝他低低叫了兩聲。

“你到底——”他微喘息著走過來,責備似的抓了抓哈羅的腦袋。

接著,因為劇烈活動而鼓脹的耳膜才接收到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嚎哭。

他被嚇了一跳。

是聲樂係的學生在練習發音?他懷疑地蹙起眉頭,朝著發出聲音的河邊望去。

一個熟悉的背影佇立在聲音的源頭位置,微微仰著脖子,嚎啕大叫。

也不知道叫的是什麼,完全沒意義的嘶嚎,如果是聲樂係的學生,肯定在開學第一天就被勸退。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個身影真的十分眼熟,好像是——

“啊啊啊!”那人又換了一種嚎叫模式,安室隻覺得心臟一陣收縮,大腦開始缺氧。

太嚇人了!

他示意哈羅呆在原處,快步走到五十米開外的女人身後,忍受著她斷斷續續的高分貝聲波攻擊,用一根手指使勁懟了懟她的後背。

嘶叫戛然而止,接踵而來的是抽鼻子的聲音。女人轉過頭,一雙紅腫的魚泡眼嚇得他幾乎往後退半步。

果然是由衣。

“你——”他沒想好接下來的話,閉上嘴巴,一臉不理解地看著她。

雖說讓她激動至此的,一定是很悲傷打擊很大的事情,可她此刻的樣子莫名有些荒唐好笑。

由衣見到他也是十分吃驚,淌了一半的鼻涕在半路搖搖欲墜,最後被硬生生吸回了鼻孔。

她用力抹了一把紅通通的小兔子一樣的眼睛,轉回頭,麵對著湖麵,不再發出聲音,可肩膀還在顫抖,仿佛蓄勢待發的火山。

“那個——”安室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安撫,“你不要緊吧?”

這還用問嗎?聲音剛一出口自己就忍不住吐了槽。怎麼看都不像不要緊的狀態。

由衣一動不動,也不回答,盯著微波瀲瀲的湖麵發呆。

忽地,她蹲了下去,抱著膝蓋,下巴搭在上麵。

依舊不吭聲。

安室踱步到她身邊,也蹲了下來。

“我媽媽一直想殺我,威廉也要離開了。”未及他開口,由衣就將這些糟糕的狀況總結成一句話說了出來。

說罷,臉埋得更深了。

雖然威廉沒有說,但是她能感覺到。她的直覺一向是相當準確的。

安室沒有應對這種情況的經驗,尤其兩人之前還有過很多次不歡而散、針鋒相對的局麵。他暫時隻能用沉默的陪伴來表達安慰。

氣氛一時很尷尬。

“沒人要我了……”由衣忽然開了口,呢喃道。

“呃……”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她應該在期待我說些什麼吧?

“汪!”小狗響亮的叫聲在兩人之間的空隙響了起來。

“汪汪!”又是兩聲。

由衣低下頭,看見哈羅正衝著她吐舌頭搖尾巴,十分可愛,忍不住止住了抽噎,張開懷抱。

哈羅很識相地一躍而上,在她的懷中蜷成一團,毛茸茸的尾巴掃著她的下巴。

有的時候,祛除壞情緒的方法很簡單,隻需要一個能展示生活美好的小細節。

由衣緊緊摟住哈羅,將臉埋進他暖烘烘的脊背上,輕輕地蹭。

真好……

安室默默地看著,忽然湧起一股他從未體會過的溫情,一時間晃了神,等他恢複過來,已經將一隻手按在了由衣的後背上。

他觸電般立刻縮了回來。與她的肢體接觸總令他變得很奇怪,大腦短路,思考能力缺失……

“我從小就沒有見過父母,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或許正因為如此,我比你幸運,至少我可以想象他們都是愛我的,因為某種客觀原因而不得已離開……”他笑著說,有一絲苦澀,但卻沒有悲傷。

由衣把臉抬起來,望著他被夕陽勾勒得金燦燦的輪廓,覺得無比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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