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1 / 2)

她將刀高高舉起,刀尖對準他優美白皙的脖頸

侯爵小姐躺在白教堂後麵的昏暗小巷裡,身體呈僵硬的S型。

那張白皙美麗的臉,一半親吻著大地,另一半帶著觸目驚心的傷口,向每一個靠攏過來的人彰顯她所遭受的罪惡。

太慘了。夏洛特心裡一陣痙攣,忍不住往威廉身後退了退,手指輕輕抓住他的袖子。

好奇怪,明明應該是怕他的,可為什麼卻本能地向他靠攏尋求安全感呢?

威廉輕輕彎起嘴角,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

現場並沒有圍觀群眾,發現者是當晚的巡警。他照常醉醺醺地巡邏,一邊詛咒倫敦該死的夜霧,一邊打著充滿劣質酒精味的飽嗝。

然後,就在經過這條小巷時,他毫無期待地隨意一瞥,徹底石化在原地,當場酒醒。

一個穿著淺色長裙的女人,躺在血泊中,金色的頭發鋪散在煤氣燈窄窄的光束下,在暗夜中分外刺目。

他立刻吹哨叫來了另一位巡邏同事,讓他趕緊報告蘇格蘭場。

得到報案後,雷斯垂德讓貝克街的“小偵探”們通知夏洛克,自己則領著部下迅速趕到現場。

福爾摩斯隻比他晚到了一刻鐘。雷斯垂德已經進行過初步勘察,但他並沒有翻動屍體,也沒在附近留下痕跡,那些是要留給名偵探的。

直覺告訴他,這又將是一起撲朔迷離的案件。不僅僅因為發生在白教堂附近,更主要的是——

“想必你們也注意到了……”他清了清嗓子,指著屍體的腹部,“她還有一處更可怕的傷口……”

話音未落,便劇烈乾嘔了兩下,好不容易才沒把妻子今晚的整頓大餐全傾吐出來。

就算有這種失態行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因此而苛責他。

因為侯爵小姐的腹部,有一個碩大的血糊糊的凹洞。早已發黑的血仍源源不斷地緩慢湧出,與地上乾涸的那部分融合在一起,絲絲縷縷地擴散進石磚的縫隙。

“開膛手傑克?”一位跟隨而來的圓臉年輕警員呢喃道,接著捂住嘴,扶住街角的石牆開始了第二輪的嘔吐。

濃厚的夜霧包裹著血腥味,混雜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味。

夏洛特彆過目光,不想細究她剛剛在侯爵小姐腹部傷口附近,看到的那些黏糊糊的肉塊狀碎屑都是什麼。

巨大的惡心感與憤怒翻滾而上。她鬆開了抓著威廉胳膊的手,退出小巷,衝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深深吸了一口氣。

等她調整好心緒折返回去時,夏洛克已經蹲下身來,小心檢查著屍體。

威廉雖然保持著站立,但同樣認真觀察著。他繞屍體走了一圈,最後在頭部站定,捏著下巴思考著什麼。

“她的子宮被整個切走了。”片刻後,夏洛克不帶感情色彩地總結道,兩隻手因為剛剛剝開傷口檢查而鮮血淋淋,“目前看來致命傷是頭部的重擊,凶手在殺掉她之後,取走了她的子宮。雷斯垂德,你們在附近搜索過嗎?”

雷斯垂德點點頭:“你來之前,我就派人把附近全部搜查了一遍,沒有可疑人員,也沒有發現可能裝內臟的袋子。”

“你倒是越來越乾練了,雷斯垂德。”福爾摩斯的口吻有些微妙,既像讚許又像揶揄。

雷斯垂德不置可否,乾不乾練他不清楚,但越來越會配合是真的。

且這種配合,僅福爾摩斯限定。這是他那位升職堪比發令槍的同期帕特森經常推著眼鏡吐槽的。

順便提一句,帕特森已經成為蘇格蘭場的總警司。

“這個案件與幾年前的“開膛手傑克”一案,何其類似!”雷斯垂德分析道,“會不會是同一個凶手?”

威廉和夏洛克對視了一眼。

肯定不是。

開膛手一案的“犯人”早已被一鍋端,而且就算存在連環殺手,之前的死者都是,這次則是出身高貴的侯爵之女,從犯罪心理上看,不存在連貫性。

畢竟連環殺手都是執拗且專一的,不會輕易轉變目標類型。

威廉餘光注意到,夏洛特悄悄湊了過來,蹲在他小腿旁,趁他們不注意,從侯爵小姐鋪散開的厚厚金發中,迅速取走了一個亮閃閃的東西。

似乎是一枚藍寶石發簪。她把發簪塞進袖口,狀若無事地站起來,抱著胳膊退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背衝著他們。

他不明白夏洛特為什麼要這樣鬼鬼祟祟,她是想要那個簪子嗎?

在像大型犬類那樣前後左右“爬行”了一番後,夏洛克終於站起身,這個動作表明,現場已沒有需要他勘察的地方了。

或許,除了被夏洛特取走的那枚發簪。

他沒有聲張,轉過頭和夏洛克交換了各自的觀點。

與往常一樣,他們的關注點完全重合,每到這個時候,夏洛克眼中都會閃爍快活的光,不厭其煩一般。

威廉喜歡他眼中的光,那是挽救過他生命的、來自天堂的救贖。他最喜歡親吻他的眼睛,每個吻都充滿了虔誠與感恩。

“死亡時間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前。”夏洛克說。

他寫過一篇論文,內容就是不同時間死亡的人,屍斑的分布與深淺。從某種程度看,他的眼睛比精密儀器還好用。

不過他又頗感遺憾地搖了下頭:“要是在21世紀的話,就能更加精準了,哪怕幾分鐘的差距,對破案也意義重大。”

雷斯垂德一臉疑惑:“你剛剛說什麼?”

夏洛克聳肩,目光飄忽了一秒:“隻是希望我們的法醫能夠稱職。這個凶手很不一般,從死亡到被發現,隻有一個多小時,這短短的時間裡,他就能完成切除並不著痕跡地離開,這樣的人,可不是隨處可見的。”

雷斯垂德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他一直是這樣,即便所有線索都擺在眼前,也很難串在一起形成結論。

“凶手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嗎?”他又問,“即便是你,也什麼都沒查出來?”

夏洛克隱晦地勾起唇角,目光朝夏洛特的背影掃了一下,在收回來的過程中,與威廉的視線半空相遇。

他朝夏洛特努努嘴,威廉立刻明白了他意思,無奈地一攤手。

於是,名偵探走到背朝他們站在煤氣燈下的夏洛特,屈起手指,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夏洛特嚇得一縮脖,把什麼東西使勁往咯吱窩裡一塞,驚慌地回過頭。

偵探攤開血糊糊的手,朝她一撇嘴:“拿來吧……”

夏洛特轉過身來,裝傻地眨著眼睛。

偵探不為所動,目光越發銳利,英俊的麵容有些咄咄逼人。

她鼓起嘴巴,認輸地埋下頭,從胳膊下掏出那枚應該是價值不菲的藍寶石發簪,扔在他掌心裡。

可是——

很精巧漂亮的小玩意,會讓酒館的女招待、家庭教師,以及富太太的打雜女仆奉若至寶。

但也僅此而已。侯爵小姐可能因為它好看,心血來潮地戴上兩天,然後隨手扔掉,或者賞給某個下人。

但問題是,按照威廉所說,侯爵小姐在幾個小時前特意去見了阿爾伯特,這個她戀慕了很久的男人。

夏洛克檢查過她的衣服,高級、華美,是法國最流行的款式,可為什麼發簪,卻如此——

普通。

“換掉了……”隻見夏洛特揚起下巴,煞有介事地說道,“她之前佩戴的,不是這個,而是真正的藍寶石,跟我頭上的這隻是一對。”

她指了指自己的翡翠綠寶石,眼裡閃著光,還摻雜著一絲悲傷。

“也就是說,被凶手換掉了。”雷斯垂德邊走過來邊說,像是第一次注意到還有位女士也在場,驚訝地看了她很久,“那就可能是謀財害命。”

“光是謀財的話,沒必要挖去子宮呀。”夏洛特較真地說,“豈不是多此一舉?還會增加留痕的風險。”

“嗯,那倒也是。”雷斯垂德憨憨地附和道,尷尬地摸了一下帽子。

夏洛克略有所思地把玩著那枚發簪,威廉走到夏洛特身旁,手杖在地上輕敲了一下,對她笑道:“所以說,為什麼要悄悄把它“偷”走呢?”

夏洛特微微紅了臉,她偷瞄了一眼福爾摩斯,踮起腳,湊到威廉耳邊小聲回答道:“我隻是想看看他能不能注意到……總感覺他有點輕浮,不太像我心目中的那個福爾摩斯。所以就想試探一下,看他是否像傳說中那樣神奇……”

說罷,吐了吐舌頭。

威廉笑笑:“結論呢?”

“嗯,他就是福爾摩斯,如假包換。”女孩認可地點著頭回答道,顴骨上又暈染開一層粉紅,很是可愛。

威廉這時將眼睛微微眯起,用一種很有威懾性,卻又無比甜美溫柔的語調問道:“那麼,對於我這位莫裡亞蒂,你是否也想親自驗證一下呢?”

夏洛特發出短促的,類似於大鵝突然被扼住喉嚨的“嘎”一聲,捂住嘴巴往後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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