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龍陽君淺淺皺眉,並沒有因為這等殷勤而心悅,反而對他說道“不過是些許泥灰罷了,以後不必如此。”

本欲討好龍陽君的衡於寺人臉色一僵,隨後陪笑道錯,暗恨自己討好錯了地方。

龍陽君與蓋聶許久未見,便坐到了同一輛馬車上談天說地,連帶著明夷也與他們坐同一輛馬車。

踩著可折疊的青銅台階上馬車時,明夷注意到了居中的那輛馬車是由五匹毫無瑕疵的駿馬在前麵駕駛,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周禮規定天子六駕,諸侯四駕。

不過從春秋開始便禮崩樂壞,諸侯都不把這個規定當成回事,違令者數不勝數,個個使用天子六駕。

而如今龍陽君在魏國大庭廣眾下,公然使用比天子六駕少一架的五架,這種行為恐怕連魏王弟弟安陵君也不敢做,魏國卻無人置喙半句,連魏王身邊的寺人都視若無睹。

由此可見龍陽君有多受魏王信愛。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明夷從馬車窗口探出腦袋,觀察周圍的魏武卒。

那些魏武卒哪怕是在前進過程中,也不斷騎著馬在馬車周圍巡邏保護,他們的行動似乎按照某種特殊規律,隨時保持相似的距離可以互相支援,彼此間配合默契,動作整齊劃一。

看著他們連發出的腳步聲都幾乎一樣的步伐,明夷在心裡和那次見到的秦國士兵相互比較,發現這些魏武卒超過秦兵太多了,不由得心中疑惑。

“魏武卒軍訓嚴明若斯,何以不敵秦軍?”明夷問道。

“這些不是魏武卒,而是魏武精卒。”龍陽君隨手翻開一卷竹簡,一邊低頭看一邊答道“當初信陵君竊符救趙後,陛下便從幾萬魏武卒中又挑出三千人加以訓練,始成金英,用來守衛王宮安全,除了陛下外,誰也無法調動,哪怕持有兵符也不行。”

說著,龍陽君俊美清貴的容顏上露出幾絲無奈,“若我魏武卒都是現在馬車外之模樣,那我魏國早已像文侯時一樣開創霸業,何至於被暴秦欺辱。”

魏文侯、魏武侯是魏國建立以來國力最為輝煌的時刻,時至今日,還被魏國人津津樂道。

提起秦國,六國都是滿肚子的怨氣。

馬車上一天到晚趕路,相當無聊,蓋聶沒過多久便昏昏欲睡的趴在一邊。

見他這樣百無聊賴,龍陽君說道“我之前得到了湛盧劍,師兄可要一觀?”

湛盧劍!

傾城量金,珠玉竭河不可得的湛盧劍!

幾百年前,天下第一鑄劍師歐治子鑄造的湛盧劍!

原本昏昏欲睡的蓋聶頓時彈跳起來,精神百倍的盯著龍陽君說道“在何處?速給我一觀。”

就連趴在車窗另一邊的明夷,都興致勃勃的湊過來了。

龍陽君二話沒說,解下了自己的腰間配劍遞給蓋聶。

他也是劍客,這種絕世名劍自然會隨身攜帶。

那劍外表用鯊魚皮的劍鞘裹著,劍柄上還纏繞著絲綢,被包的嚴嚴實實,看起來毫無異常。

蓋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解開絲綢和拔出長劍,露出這把名劍的本來麵目。

湛盧劍通體漆黑,不似尋常寶劍般銀光閃閃,在陽光的照耀下也不會有半絲反光,整把劍都如同漆黑岩石般沉默,帶著夜色深處的冷冷寒意。

蓋聶將劍鋒向上擺放,然後拔起一根頭發向劍鋒扔去,那頭發輕而漂浮,如同柳絮般浮動,可落在劍鋒上,卻傾刻間一分為二。

“好劍!”蓋聶由衷讚歎道,恨不得現在就跳下馬車,找個無人之地,好好試一下這絕世名劍的鋒利之處。

龍陽君對明夷說道“明夷,將你的那把“繁陽之金”給我一觀。”

明夷將劍給了龍陽君,好奇道“這把劍可有來曆?”

““繁陽之金”是趙國徐夫人的作品,亦是一把難得的寶劍了。”龍陽君將寶劍放在膝蓋上擦拭,惋惜道“徐夫人是當代鑄劍大師,可所鑄之劍依舊無法與歐治子大師較量,不知這世上再過多少年,才能再出一個如歐治子一般的人物。”

“我這些年遊走各國,一直想找到一把歐治子大師的劍,沒想到卻被你先得到了。”蓋聶說著期盼的看向龍陽君,“師弟……”

剛說出兩個字,龍陽君斬金截鐵的說道“休想!”

“我願用……”蓋聶說道。

“休想!”

“你我同門多年……”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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