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夷躲著不和那些動物正麵交擊,或者是逃跑,神出鬼滅的蓋聶就會彈幾片葉子出來打傷激怒那些野獸,然後那些野獸就會狂性大發的追殺明夷。
雖然蓋聶總是能找準時機,在明夷被殺死,或者是留下不可挽救的損傷之前救下她,也擋不住那些零零碎碎的傷口和心理傷害。
蓋聶教她簡單的辨認野外草藥,拿起某種止血的草根碾碎塗在傷口上,然後繼續頂著新舊交叉的傷口在深山老林裡打滾。
每當她給自己的傷口上藥時,蓋聶就會問她還要不要繼續堅持學下去。
明夷答到最後,都懶得回答了,有這說話的時間,還不如多找點草藥準備著。
——這是金戈鐵馬、戰火紛飛的戰國時代,她想活著,沒有選擇。
從最開始的隻能躲避幾秒,延遲一下葬身虎口,到最後滿身泥濘的和一匹餓了的老狼周旋,在沼澤裡兜了半夜的圈子,最後找準機會,用劍捅死那隻狼。
明夷氣喘籲籲的用劍劃開那隻狼脖子,湊上去大口的吞了幾口鮮血,才感到眼前不在發黑。
黑暗中,蓋聶悄無聲息的走過來,用手拎起那隻狼屍仔細看了看,然後滿意的點點頭。
“有點進步。”蓋聶說道。
明夷厭惡的聞了聞自己袖子,問道“附近可有山泉或逆旅,我想要沐浴。”
“山中賊匪的屋中有浴桶。”蓋聶將手中毛發灰白的老狼屍體一扔,平靜的說道“休息幾個時辰,然後去找賊匪。”
所以,終於要從動物升級成人了嗎?
明夷本能的握緊拳頭,一兩秒後鬆開,將手臂壓在腦後枕著默不作聲,躺在微微泛黃的野草地上抬頭仰望天空。
夜空中璀璨星辰閃爍,像黑色天鵝絨中滾動的寶石。
純淨、明亮、不沾染一絲汙染。
蓋聶翻出乾糧和裝在竹筒裡的山泉水扔給明夷吃,又生起篝火小睡了一會。
看到明夷恢複體力之後,蓋聶說道“翻過那座山頭一裡處,有幾個盜匪聚集在那裡,去殺了他們。”
明夷一動不動。
看到她這樣,蓋聶蹙眉說道“你不願意殺人。”
“……沒有。”明夷站起來拍了拍沾滿泥灰的衣服,平靜的說道。”
路上走到一半,蓋聶又說道“明夷,那些盜賊匪徒以搶劫殺害不遠處老弱農人的糧食為生,死有餘辜。”
“話雖如此,但是……”明夷僵硬的笑了笑,剩下的話在齒間輾轉幾番,終究沒有說出口。
但是什麼呢,反正遲早都會如此,都會殺人。
那幾間懸掛在懸崖間的草房裡一共有三個盜匪。
打敗那些盜賊匪徒不算困難,至少不比殺死一隻孤狼更困難。
這些盜賊匪徒都黝黑並且骨瘦如柴,偏偏肚子鼓漲的像孕婦一樣。
當他們喊著那些明夷完全聽不懂的楚地方言,舉起木枷石鋤麵目猙獰的撲過來,配著幾乎是皮包骨頭的手腳和大肚子,就像一個個毛骨悚然的異類。
血吸蟲病慢慢消磨掉他們的體力,再加上這個時代常見的營養不良,他們看似勇猛醜惡,實際上力量並不算大,也隻能去欺負欺負那些同樣營養不良的農人了。
明夷可以很輕易的躲閃過他們的攻擊,然後靈敏的用青銅劍攻擊他們腹部。
打敗他們不難,真的,真的不難。
難的是如何去下手殺他們,明夷半坐在一個盜匪的身體上,一隻手死死按住喉嚨,另一隻手握緊的青銅匕首已經舉到了脖子處。
金黃色的鋒芒就像一縷日光,隻要輕輕向下一劃,這個盜匪的生命就結束了。
盜匪在手下掙紮著想要活下去,激烈跳動的脈搏隔著皮膚也能傳來,他渾濁發黃的眼睛溢滿了淚水,然後順著皺紋密布的黝黑臉龐流下。
那淚水清澈而透明。
明夷指尖下意識的略略放鬆。
下一秒,她就被一把掀開,脊背朝後重重的摔在了岩石上,發出一聲沉悶至極的聲響。
霎那間,仿佛骨頭斷掉一樣,從脊背開始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痛,什麼也聽不清,耳朵裡儘是尖銳的嗡鳴聲。
明夷眼底的最後一幕,是剛才那個還在她手下的盜匪舉著青銅匕首,麵目猙獰的朝著心臟捅來,隨後便徹底陷入黑暗。
短暫的失明中,耳邊尖銳的嗡鳴中似乎有幾聲兵刃交鋒之聲響起。
十幾秒後,明夷才從一片黑暗中漸漸重新看到東西。
三個盜匪全部都被一劍封喉,流血的屍體無力倒在地坡上,個個睜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
蓋聶站在不遠處,冷冷看著被摔在岩石上的明夷,開口斥責道“婦人之仁!”
婦人之仁!
戰鬥間生死一線,哪裡容得下猶豫和憐憫。
如果方才蓋聶沒有出手,姬明夷此刻便是死屍一具。
隨後他沒有等明夷回答,便轉身幾步走遠,去找附近的山泉水洗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籍月為眠 25瓶;冷酷無情的霸總D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