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韓夫人對這番說辭相信了幾分,但至少把錢給了明夷。
看著黑底紅紋的漆盤上一塊塊金磚排列整齊,在幽暗的室內也折射出隱隱閃光,明夷腦海中突然冒出卷款潛逃的想法。
要不……彆繼續在秦國冒著生命危險折騰了。
偷偷帶著母親走,然後拿著黃金去偏安一隅的齊國,過上安穩的富家翁生活。
支著下頜在腦海裡暢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一個黑衣少年,明夷頓時回過神,無奈的歎了口氣,
都到今日地步了,莫非還想逃避不成。
真這麼做,就得隱姓埋名掩飾身份一輩子,不然一旦暴露蹤影,嬴政完全可以發一份書函,命令齊王交出人來,不然就滅了齊國!
幾十年後,背叛秦國的樊於期就是這樣被逼自殺的。
還是繼續折騰吧!
………………
陰雲積蓄在天幕之上,每一次呼吸也帶著悶熱的潮濕氣息,昭示著一場暴雨的到來。
巍峨的宮殿深處。
散發著蕪澤香氣的蘭膏明燭次第點亮在優美的青銅鶴燈上,將原本因為沒有太陽而略微昏暗的宮殿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青銅鑒裡的散發著絲絲涼意的冰塊緩緩融化,讓正坐在案邊看竹簡的年少秦王感覺不到半絲躁熱。
宦官趙高走到秦王身邊躬身說道“陛下,太後來看您了。”
趙高隻提太後二字,證明來的不是華陽或夏太後,而是趙姬太後。
正持卷觀看的秦王眉頭下意識蹙緊,然後又的淡淡鬆開,冷漠說道“讓太後進來。”
“政兒,母後來看你了。”
隨著聲音,一身豔色錦衣華服的美麗婦人笑意盈盈走進來,然後習慣性的想走過去抱一下嬴政。
嬴政退後一步,避開了趙姬的擁抱。
趙姬手僵在半空中又放下,臉色霎那間黯淡下來,問道“政兒,你最近是怎麼了?”
“何事也沒有。”嬴政說道。
“可你自從回到鹹陽以後,就與母後沒有以往親密和睦了。”趙姬苦澀的說道“以前母後抱你,你從來不會避開。而且你這些天來一直沒有主動探望母後,都是母後來探望你。”
“朕日漸長大,豈能再像孩子一般與母後親近。”嬴政說道。
“你我母子在趙國時尚且還能共患難,怎麼如今到了秦國,反倒生分至此?”趙姬又說道。
“母後多想了。”嬴政說道,神情從始至終都一派平靜。
嬴政自從登上王位之後,就常將蒙恬帶在身邊,視之為親信,今天也是如此。
等到趙姬帶著些許失望和難過離開後,旁邊的蒙恬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太後乃陛下生母,陛下難道不喜她來看望嗎?”
嬴政垂下眼睫遮住情緒,淡淡的說道“母後每次來不過是問些衣食住行而已,於國家大事毫無用處,頗為浪費時間,朕還有正事要辦。”
母親特來關切探望,陛下絲毫不感動,反而被視為浪費時間……
——蒙恬的心刹那間被沉入深深的湖水裡。
就在這短短時間,嬴政已經低頭在一卷空白的竹簡上寫好一封書信,用綢帶包好後放置一邊。
“將這封信給呂丞相,讓丞相這三年內出戰時注意春耕秋收的農節,多囤糧食。”嬴政說道。
“少府所存糧食尚且豐富,陛下為何如此?”蒙恬奇道。
已經奮戰到下一本奏章的嬴政頭也不抬說道“朕夜間做一噩夢,夢見三年後秦國大饑,所以要早做準備。”
——狂風暴雪撲麵而來,將湖水連帶裡麵那顆心凍成了冰塊。
在嬴政看不到的身後,蒙恬的目光震驚恐懼,一個不慎,手中的毛筆就掉在了地上。
“極其厭惡身體原本主人的生身母親……
性情大變、唯我獨尊、不容其他人忤逆,還貪奢喜華……
惡靈並非凡人,能引起未來災禍,並且愛好將此光明正大說出口,虛情假意的叫人早做防範……”
俊朗的少年蒙恬嘴唇微動著,目光絕望。
全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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