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慶宮, 胤礽打獵回來,李氏早準備了微燙的豆蔻熟水,胤礽喝了兩口, 渾身發熱, 出了一身細汗, 酣暢淋漓。
這時, 有宮女過來替他更換衣服, 李氏卻搶著上前,親自幫他換衣。
胤礽看著躬腰的李氏, 還有她額角的細紋,皺眉道,“奶嬤嬤,這些事讓他們做就好了。”
“他們做跟奴婢做, 怎麼能一樣。”李氏微嗔道。她從小伺候胤礽,熟知他每個習慣,自然不是那些宮女能比的。
胤礽心中動容,卻拗不過她,也隻能任她去了。
換好衣服, 胤礽一邊喝水, 一邊想明天的課業,今天打獵耽誤不少時間, 晚點一定要補上才行。
李氏則在一旁整理他換下來的衣服、配飾, 忽然, 一個紅白相間的碧璽墜子吸引了她的視線,這墜子整體通透,巧妙的運用紅白兩色做成桃子造型,渾然天成, 就好像一顆真正的小桃子一樣水潤誘人。
李氏眼中有微光閃過,這可真是個好東西。
當然,大清太子身上戴的,能差的了嗎,就這一個小東西,就價值不菲。
李氏將衣服折起,借著這功夫,將那墜子往袖口塞去。
胤礽的各色配飾特彆多,今天戴這個,明天戴那個,他也不特意記這些小東西,沒個一兩件,他根本不知道。況且,今天他剛打獵回來,這墜子路上掉在哪裡,都是合情合理的。
李氏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不過,在胤礽眼皮子底下乾,她還是有點緊張。
就在這時,“奶嬤嬤,你看見那串沉香十八子手串沒,就放在那個紅木箱子裡的。”胤礽忽然問。那串手串共有十八顆珠子,都為上好的沉香木所製,且每顆珠子上都雕了一個栩栩如生的羅漢,曾被秘教大師加持過,珍貴異常。
當然,更主要的是那是元後留給他的,對他意義非凡。
“什麼手串?”李氏嚇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反問。
胤礽把那個手串的樣子詳細說了一遍。
李氏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沒看見。”她平靜的回。
胤礽也沒多問,決定哪天好好找找,或許掉在哪了。
李氏握著那個碧璽墜子,猶豫片刻,還是把它塞進了自己的袖口。
出了毓慶宮,她放寬心往外走,路過一個轉角,卻忽然眼前一黑,被人蒙住頭堵住嘴往後拉扯。
她驚慌的掙紮,那個碧璽墜子頓時從她袖中掉出,落在地上,“咚”的一聲脆響。
梁九功撿起那個墜子,輕哼了一聲,連證物都有了,看來李氏不交代也不行了。
李氏是個婦人,哪受得住慎刑司的盤問,不一時,便把所做的事說了個一清二楚。
梁九功將這些記錄下來,立刻回報給夏眠。
夏眠想了想,又改了改計劃,讓江林去找小喜子。
下午,胤礽本來想吃完飯就溫習功課,小喜子卻“無意間”提起,千裡池楊柳岸那就一個漂亮,胤礽還是有些少年心性,聽完便想去看看,正好消消食。回來再溫書不晚。
千裡池,春風習習,楊柳抽綠,配著滿塘碧水,果然彆有一番景致。
胤礽正看著,忽然一轉頭,那邊過來的不是夏眠跟安嬪還是誰。
想起夏眠給他送的草莓,胤礽主動往那邊走了過去。
兩下見麵,互相問好。
胤礽剛要開口說草莓的事,猛然,他看見夏眠手腕上戴著一個東西,是他的沉香手串,他絕不會認錯!
他緊緊的盯著那個手串,眉頭緊皺,這手串怎麼會在夏眠這裡。
“你喜歡這個?”夏眠見他如此,拿下那個手串笑問。
“嗯。你這手串哪買的?”胤礽沉聲道。
“這還得問安嬪。”夏眠示意安嬪說。
安嬪簡單把手串的來曆說了一遍,也是彆人孝敬她的,她送給夏眠以後才知道,那人竟然是從溫香樓一個娼妓手中買的,“幸虧寶娘娘不介意,不然嬪妾罪過大了。”安嬪惶恐道。
娼妓,那是最低賤之人,她們手裡的東西,彆說夏眠這種身份,就是一般夫人,都得嫌臟,安嬪可不得惶恐。
她惶恐,胤礽卻好似尖刀紮心一般心痛、惡心。
他跟夏眠不同,他是大清太子,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他是高貴的,耳濡目染也是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娼妓,跟他大概就是雲泥之彆,一想到他皇額娘的東西竟然進過那種地方,被那樣的女人摸過,就跟他滾到泥土中差不多,他怎不驚怒交加。
“怎麼?”夏眠看出他的不對,問。
胤礽還抱有一絲幻想,或許隻是相似,這手串根本不是他皇額娘那個。
“沒什麼!”用了很大力氣忍耐,他轉身而去。
回到毓慶宮,他當即大發脾氣,他的手串呢,誰拿去了?
所有宮人都戰戰兢兢,小喜子也嚇得六神無主,不知寶妃娘娘在乾什麼,把太子殿下惹的這麼大發雷霆。
沒人回話,胤礽鐵了心要查清楚,正要叫人,李氏卻披頭散發的滾了進來。
“奶嬤嬤?”胤礽驚訝。
李氏卻心有餘悸,瑟瑟發抖,現在她也不知道是誰綁了她,然後又突然把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