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辦公室裡,一藍一棕兩個腦袋跪坐在地板上。上方的夜蛾正道勾勒著手上的毛氈玩具。
餘光中看見對方手中的玩偶已經具備了熟悉的輪廓,黑子哲奈感覺身體的各處又開始幻痛了起來,忍不住將腦袋埋得更低。
反觀跪坐在她旁邊的家入硝子一臉淡定,已經開始發呆了。
果然,不一會,夜蛾正道開口。
“硝子,你先回去。”
在黑子哲奈難以置信的眼神下,家入硝子輕鬆地站起來,拍拍褲子上不存在的灰,轉身離開。
黑子哲奈:?
她機械般哢哢地轉頭看向夜蛾正道。
外麵的風吹的辦公室的窗戶劈裡啪啦得響,麵前的夜蛾正道仿佛無比專注於勾出玩偶的身體。
半響。
“總監部等下會派人接你去京都。”
“如果問起硝子的事,你就說是在我的授意下帶她出去散心。”
夜蛾正道放下手中的玩偶,嚴肅地對著黑子哲奈說道。
事實上這三天總監部不是沒有派人想把家入硝子帶回來,但都在半途中遭遇了不明的伏擊而沒能成功。
雖然都查明是詛咒師所為,但直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的夜蛾正道眼神頗為複雜。
他注視著麵前這個他曾以為毫無背景的學生,在心裡幽幽地歎了口氣。
就算黑子哲奈家中再有背景,但在咒術界這樣毫不在意普通人的世界,擁有背景不僅不會被忌憚,反而會因為之前行動的受阻而遷怒在她身上。
跪坐在對麵的少女仿佛是有些不理解一般,眨了眨眼睛。
=
震驚於嚴厲的老師居然會說謊,黑子哲奈眨了眨眼,仿佛通過對方冷酷外表下看到了其柔軟的心臟。
接受了對方的好意,但不打算真的按照他所說得那樣做的黑子哲奈尊敬地彎下腰,放輕了語氣:“沒關係的,夜蛾老師,我能自己解決的。”
猜到了黑子哲奈不會這般輕易地答應的夜蛾正道還待在說些什麼,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黑子哲奈,根據總監部的命令,你現在要和我們走一趟。”
來人是兩位準一級咒術師,在沒有聽到裡麵人的回複後就自顧自地推開門,居高臨下地對門口的人說道。
站起來的黑子哲奈沒有答複,像是先前的家入硝子一樣輕輕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守在她身邊的哈士奇一改剛剛小憩的模樣,站起來,冷冽的藍眸注視著來人,背脊躬起,尖銳的牙齒反射出淩冽的光。
“哲奈。”背後夜蛾正道提醒般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門口的男人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毫不掩飾自己的看不起。
“平民果然就是平民,如此卑賤!就連一點禮數都不懂,我們可是禦三家的大人,見到我們是要行禮的!”
他一揮手,三把小刀朝著黑子哲奈的臉和膝蓋飛去。兩人幸災樂禍等著看少女下一秒求饒的表情。
然而——
像是看螻蟻一樣冷漠的眼神抬起來,扔出小刀的咒術師竟是瞬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隨即又立刻惱羞成怒。
不過就是個平民,還是個女人!竟敢——
溫熱的呼吸突然從他身後傳來,頭上的光突然被什麼東西遮蔽,他驚恐地回頭——門外,有三層樓高的野獸黑沉的目光鎖定著他,在他驚恐的目光下,對方張開了血盆大口。
利齒刺進皮膚的疼痛感令他立刻張開嘴辱罵。
“你竟然敢,我可是加茂家的人啊啊啊!!!”
看著同夥被甩出幾十米遠,另一位黑發男子收起浮現在眼中的輕視,語氣變得謹慎。
“黑子小姐,帶你去總監部是高層的命令,即使你為難我們兩個人也是沒有用的。”
黑子哲奈冷眼看他這副作態。
看上去好像比上一個人禮貌一點,但實際上眼神深處的輕蔑和憤怒完全藏不住,比六道骸的演技差遠了。
不過她本來也沒打算再把他怎麼樣,畢竟總要有個人帶路吧。
=
聽見送進醫務室的人罵罵咧咧的話,家入硝子動作一頓,手上的小刀不禁一鬆。
“啊——!!!”
家入硝子:“不好意思,手滑。”
她撿起掉在地上的刀,仿佛很嫌棄般地捏著刀柄將沾血的刀扔進了垃圾桶。
加茂家的咒術師憤怒地瞪大眼睛:“你這個臭女人,還不快要給我治療!!!”
打了個哈欠,家入硝子揉了揉耳朵。
“剛剛好像有狗在說話,你們聽到了嗎?”她問醫務室的其他人。
沒有背景的咒術師自然是不敢得罪禦三家的人,但他們也不敢得罪麵前的醫師。隻能訕笑著不語。
加茂家的咒術師雖然對她的口中狂言感到不滿,但深知家入硝子脾氣的他們日後還需要她的治療,也隻是默默地咽下這口悶氣。隻有向來不對付的五條家和禪院家的人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出口嘲笑。
“是啊是啊,哪來的狗在叫,可彆影響大家的休息。”
“真差勁啊加茂康,你這樣子彆說,可真像隻狗啊。”
“哈哈哈哈。”
家入硝子看著手機上來自一個奶昔頭像傳來的消息,手指猶豫地在兩名同窗的對話框上劃了劃,終究還是尊重對方的意願地按滅了手機。
=
穿過京都市中心,又進入到一片樹林中,車停在快要走出樹林邊境時的地方,等她下車後自稱五條家的咒術師拿著眼罩看著她。
黑子哲奈:“……”
“對了,”還沒等她說話,對方又拿出一個手鐲,“抱歉,這是能抑製咒力的咒具,為了諸位大人的安全,你必須帶上才能進去。”
是錯覺嗎……黑子哲奈伸出手,總覺得這家夥出了校門後本就不恭敬的態度變得更流於表麵了呢。
“唔。”
帶上咒具後原本已經熟悉依靠咒力運轉的身體突然地一沉,黑子哲奈不禁發出一聲低哼。
五條家咒術師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帶著眼罩麵露不適的少女,譏諷地想。
果然這些平民啊,就是蠢笨。
=
感覺走了十幾分鐘才停下,有人取下自己的眼罩,又謙卑地向自己鞠了一躬。
“咒術師大人,諸位大人正在裡麵等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