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咄咄逼人:“不是你,還是誰?”楊倩感覺她的唾沫好像噴到了自己的臉上,身體所有的血液往心臟湧去,竟有種麻痹的感覺,王可還在說,“我查了監控,你是最後一個出去的,那個時候我們都不在,我們三個今天都是一起出入的,隻有你了,宿舍又沒彆的人進來過!”
楊倩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她開始止不住哆嗦,被氣的,
她們拿她調侃的話,她可以當作不知道,可是現在,她難道還要認嗎?
如果偷就能解決一切,她還需要這麼辛苦嗎,她一把掃開王可指著她的手,說,“王可,你們在背後怎麼說我都行,我可以裝作不知道,可是你們這一盆臟水,憑什麼這樣潑給我,因為我窮嗎?窮是原罪嗎?窮就活該成為你們的笑柄嗎?”
王可哪裡被人這樣說過,上次就想抓楊倩的頭發,楊倩躲開了,王可還想上,她嘴裡喊道:“是啊,就是因為你窮,隔你兩米遠我都能聞到你身上的窮酸味,有本事彆學我穿衣服啊,看我衣櫃裡的衣服款式不錯,你不是也偷著買了幾件嗎?怎麼買不起正版,就買盜版,好穿嗎?要不要我借你正版的穿?”
另一種羞辱感侵蝕她。
對,她學過王可的穿衣風格,她是個沒什麼審美的人,不知道如何穿搭,王可穿得好看,她就下意識模仿了,她們倆的身材原本就很相似,因此私下裡買了她很多衣服的款式。
她沒錢,也沒有什麼牌子的概念,所以都是尋的都是款式相同的,便宜的。
這也是錯嗎?
她張嘴,想要反駁,王可的聲音更大,衝到她桌前,拿起她剛買的化妝品,繼續說道,“買不起那些化妝品,你就寧願買二手的也想要有,你這不是虛榮是什麼!像你這麼虛榮的人,偷我的錢,不是很正常嗎?”
王可的話,楊倩愣住了,她忘了反駁,隻是有種無力感,其他人看她的眼光,像在看笑話。
她也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也會愛美,也會想要融入這個地方,是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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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錯嗎?她的聲音開始顫抖,人卻像是墜入冰窖,她渾身氣得顫抖:“我堂堂正正,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買二手怎麼了?我買不起新的,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買怎麼了!”
王可:“所以,錢就是你偷的,你這人的欲望太大了!”
她把
手上的散粉往地上一摔,那一摔,是楊倩一天的工資,卻隻是王可一天的零花錢,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楊倩再也忍不住了,這兩年她忍夠了,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楊根說要跟室友處好關係,所以即使說她窮酸,說她身上臭,說她這樣那樣,她都忍了,會主動搞寢室的衛生,會主動問她們要不要帶飯。
可是這些人,壓根沒有把她對她們的好放在眼裡,她們不屑。
她像是個小
醜,供人觀賞和調侃。
動手,隻是一瞬間的事,到底是誰先動的手,她已經記不清了,她隻記得自己的頭發被人拽著,頭皮生疼。
但她是在村裡長大的,乾慣農活的人,王可這種在城裡長大的女孩兒,隻是氣焰上強一些而已,真正打起架來,隻是個花架子。
要打回去,簡直易如反掌。
輔導員就是在楊倩將王可摁在地上單方麵毆打時,匆匆趕來的。
周圍宿舍的人圍在門外,沒有人敢上來勸,楊倩周身的氣勢太嚇人了,她像是被魘住了般,一耳光接著一耳光抽,抽得身下王可的臉脆響。
被她壓在身下的人,嘴裡隻剩下嗚咽,再也罵不出那些話。
楊倩因為這件事,付出了代價,深夜被前來的體育老師拉開,整個宿舍的都被帶到了輔導員辦公室。
王可的父母風風火火地趕來,大聲指責著角落裡的楊倩。
楊倩冷眼看著這一切,好像挑起事端的王可才是弱勢群體般。
王可的父母執意要報警,學校好說歹說,才勸下來,她父母要楊倩跪下來道歉。
楊倩突然咧開嘴,笑了,她說:“報警吧,順便查我有沒有偷她的錢。”
“查清楚吧,該是我的錯,我會承擔,不是我的錯,我不會認。”
“報警吧。”
這番話,用儘她她所有力氣,斬斷了她二十年來建立的信仰。
原來窮是罪,原來是異類也是罪,原來她的存在也是罪。
真是可笑而又可悲。
警察出警的速度很快,問清楚事情的起因後就開始調查。
王可的錢,在寢室桌子後的縫隙裡找到了,大概是順著上床掉下來的。
她沒有去找,認定了就是楊倩偷的,人的偏見是可怕的。
即使真相擺在麵前,王可父母依舊要告她故意傷人罪,最後在警察和校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勸導下,還是選擇了私了,畢竟是他們的女兒有錯在先。
楊倩接受了,留案底並不是件光彩的事,她身上所有的錢賠光了,這點錢在王可家看來不值一提,但王可知道楊倩有多缺錢,她就是討厭楊倩,就是喜歡看到她的窘迫。
女孩兒之間的討厭,來的是很莫名其妙又如此根深蒂固。
楊倩被調離了寢室,她辭了外麵的兼職,對那個追在她身後的富二代鬆口了。
一個圖新鮮,一個圖錢,他們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名牌的包,漂亮的衣服和
鞋子,數不儘的化妝品,還有她哄一哄就能得到的零花錢,就這樣唾手可得。
很輕鬆,不是嗎?
人一旦,走過捷徑,就不會再想吃苦了,揚根是這樣,她也是這樣。
她回不去了,她在富二代的身邊,學著去打扮,學著怎樣去哄人,學著怎樣去奉承彆人。
她後悔嗎?她從未回頭看過,那條路,她走得太辛苦了,她不願回頭。
因為她知道,隻要她回頭,一定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