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細:……養娘您不會說話還是把嘴閉上吧。
唱星捂嘴偷笑,然後道:“像娘子這般溫柔如水的人,才不是母老虎呢。那顧家大郎真是撿了大便宜。將這麼好的娘子娶了去。”
蘇細驚詫不已,這小丫頭居然如此會拍馬屁,這對於長久夾縫生存在三棍棒打不出一個悶屁的素彎,和以實話實說為樂的養娘之中的蘇細來說,簡直新奇至極。
蘇細抬手掰過唱星的小臉蛋,一臉期待道:“多說點。”
唱星不負蘇細所望,“娘子就是神仙妃子下凡,貌美賢良,是天生的貴人。遇到娘子,是唱星三輩子修來的福分。”
蘇細伸手捧臉,哎呀,這小嘴怎麼就這麼甜呢?
“娘子,接親的隊伍已經來了!”素彎急匆匆打了簾子進來,看蘇細居然才剛穿好喜服,尚未梳妝,立時急得將自家娘子按到梳妝台前,“娘子,咱們要快些了。”
蘇細一派懶散,“急什麼。”
素彎道:“誤了吉時,就不吉利了。”話罷,立時替蘇細梳妝打扮起來。
素彎手巧,做事利落。省去了諸多繁文縟節之後,蘇細略施薄粉,頭戴牡丹雙鳳翟冠,蓋一方文王百子錦袱,端坐梳妝台前,雙手置於膝上,看著乖巧至極。
……
蘇府門外,停一架四人花藤大轎,行人夾道,鼓樂徹天。
男人騎高頭駿馬,穿大紅圓領吉服,簪花披紅,腳蹬皂朝靴,眼上依舊覆一白綢。純色的紅配上素淨的白,更將男人襯得唇紅齒白,俊美無儔,恍若神。
路安也換了新衣,替顧韞章牽馬,仰頭大聲道:“郎君放心,此馬是相府內最老的一匹馬。”
顧韞章麵色微僵,咬牙吐出四個字,“老馬識途?”
路安大讚,“果然是郎君,料馬如神。”
顧韞章:……
“郎君,咱們進去迎親吧。”路安將顧韞章從馬上扶下,牽他入蘇府,往紅閣方向去。
紅閣院門口處,十幾個相府使女規矩排站,一路過來,未見蘇府家仆,就算有,也隻是遠遠往這處瞧幾眼,看看這傳說中空有一副好皮囊的顧家瞎子大郎到底是何模樣。
桃梅已開,春香搖曳,男子一身紅衣,行走於花飛灼灼的小徑之中,形容俊美,皎如玉樹臨風,所過之處,無不唏噓讚歎。這世上竟有如此俊美人物。若非那雙目瑕絲,該是何等風姿卓越。“郎君,娘子出來了。”路安抻著脖子,往前望去。
石階上,蘇細披五彩雲肩,鸞鳳紅袍,方帕遮了麵,素手置於腹前,端莊又乖巧。
顧韞章手持盲杖,輕輕敲擊路麵。路安牽著他往前去。
“給娘子請安。”路安拱手作揖後,將顧韞章手中紅綢遞給蘇細。
蘇細卻不接,隔著方帕與顧韞章道:“我有話要與大娘子說。”顧韞章麵色不變,“嗯。”
蘇細勾唇,抬手牽過那紅綾,引著顧韞章去尋大娘子。
小徑之上,眾人眼看著這蓋方帕的新娘子牽新相公往女廳去,不禁麵麵相覷。更令人震驚的是,這新相公居然如此聽話,指哪走哪,連一句反駁之語都沒有。
蘇家大娘子正在招待女客,一抬眸,看到站在女廳門口的蘇細,一愣。再看到乖巧跟在蘇細身後的顧韞章,神色更是詫異至極。
花廳漸靜,婦人們看向蘇細,一臉的不明所以。
蘇細抬手,挑起方巾一角,露出那張仙姿玉色的臉,正看到楊氏。她輕勾紅唇,聲音清淺,似乎淹沒在鼓樂之中,也似乎飄蕩於鼓樂之上。
“我還會回來的。”
……
蘇細自蘇府外上了轎,她端坐其中,沒忍住,撩開簾子一角。風,絲絲縷縷的擠入,蘇細看到了騎著大馬在前開路的顧韞章。
蘇細看不到男人的臉,隻能看到他的半個身影。春風吹拂,男人飄起的白綢漾出飄逸弧度,仿若要迎風而起。
“哎呀,娘子可不敢撩簾子。”養娘趕緊將簾子放下,然後又叮囑蘇細不可取下方帕。
蘇細無奈坐回去,剛坐穩,身旁洋洋灑灑的鼓樂突然一轉,像是被什麼東西衝散了一般發出斷斷續續的驚惶之音。
蘇細迅速撩開簾子,隻見原本方方正正的喜慶隊伍已然變得四散。正抬她轎子的轎夫也驚得顛簸起來。
不遠處,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疾馬狂奔,肆無忌憚。瞧見前頭有喜隊,也不停馬,竟硬生生衝散了娶親隊伍。從尾衝到頭,撞開顧韞章的馬,揚長而去。
“哎呀,這是什麼晦氣啊!”養娘衝著那馬屁股大罵。
蘇細探頭望出去,看到兵隊裡獵獵揚起的旗幟。熊虎為旗,軍將所建,象其如猛虎。旗袍以黑虎打底,上繡金紋“鄧”字。
鄧家軍,這是衛國公的兵。
蘇細還想細看清楚,養娘伸出她蒲扇一樣的大掌,關愛的使勁把蘇細的腦袋給塞了回去。
“娘子,您不能把頭冒出來!”
蘇細被養娘塞了回去,隊伍重新規整,吹吹打打的往相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