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為父不會後悔。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的。”鄧嘯身穿鎧甲,挎刀而行,“像顧若君那樣的愚忠之人,注定是敗者。顧韞章雖多智而近妖,但畢竟骨子裡流著顧若君的血。”
“他沒有野心,隻有愚忠。在如今的大明,愚忠的後果就是死。”
所以,他並沒有做錯。時勢造英雄,大明需要的是他。
“父親!”鄧惜歡突然回神,他猛地上前伸手,正欲去拽鄧嘯,卻被鄧嘯猛地抬手一推,按倒在地。
外頭傳來破門聲,伴隨著家丁奴仆慌亂的聲音,以及一道洪亮的嗓音,“錦衣衛指揮使徐饒奉命前來捉拿叛賊鄧嘯。”
鄧嘯麵色頓時猙獰,“晚了,怎麼會晚了的?是誰走漏了風聲?”
“父親……”
“歡兒,走。”鄧惜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鄧嘯一把拽起,抬手推進了書房內的暗格密室裡。
鄧惜歡從來都不知道,鄧嘯居然還在書房內設置了密室。
“出了密室後會有人接應你去金國。”
去金國?為什麼是去金國?
“父親,你在說什麼,父親!”
密室的門被鄧嘯關上,鄧惜歡隻來得及看他父親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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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至日,衛國公鄧嘯,通敵叛國,甚至意欲逼宮造反,被錦衣衛指揮使擊斃在衛國公府內。其子鄧惜歡不知所蹤。鄧氏宗族,牽連數萬人。
翌日,皇後被廢,幽禁冷宮。四皇子囚於昭獄,待處置。
此事在京師內引起軒然大波。
到底是誰撼動了如此根深的一棵大樹,且穩準狠的連根都一道拔乾淨了,讓其再無死灰複燃之可能。
要知道,就是聖人都拿鄧嘯莫可奈何,不然也不會任由他威脅,立了四皇子為太子。
即使這太子已然被廢,如今也入了昭獄。但鄧嘯在時,四皇子如何風光,皇後母家如何權傾朝野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如此狡猾的鄧嘯,居然還有被人抓住把柄,一頭按死的時候。實在是大快人心又讓人覺得心中惶惶。
因為誰都沒猜到這幕後之手到底是誰。
鄧家這棵大樹倒的太快,猢猻到處尋求出路,大皇子那邊一下門庭若市起來。
大皇子得意洋洋地坐在顧顏卿對麵飲茶,“你猜這次鄧嘯是誰扳倒的?”
原本麵色平和的顧顏卿眸色陡然淩厲,他用力握緊自己的拳頭,麵色陰沉至極,吐出三字,“顧韞章。”
“對,沒錯,就是他。他讓藍衝刃那個老家夥給父皇送了一個人,若非我正巧碰到,都不知道這事呢。那人是大金的皇子,手裡拿著鄧嘯和大金數年的通信信箋。”
“那些信啊,隻要一封,就夠鄧嘯死上十八次了。也不知道那顧韞章是怎麼查到的,簡直就是神了。如今這事除了父皇那邊,也就我知道了。你看看外頭那些無頭蒼蠅一樣的牆頭草,真是蠢的可以。”
鄧嘯倒了,最大贏家是大皇子。
那些牆頭草自然以為做這件事的人是大皇子,紛紛前來投靠。而顧顏卿作為大皇子公認的智囊,自然是第一個被巴結的。
大皇子罵完外頭那些人,又道:“哎,你說,顧韞章這樣的人如果能拉攏過來……”
“這樣的人,大皇子覺得會為我們所用嗎?”顧顏卿冷笑一聲。
這大皇子也不怕吃撐了。
大皇子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他霍然放下茶盞起身,甩袖大聲道:“如今朝廷之上還有誰能與本皇子相抗衡?這太子之位父皇不給我,難不成還給那些庸才?”
大皇子情緒激動起來,顧顏卿卻安靜了。他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大皇子忘了,除了您,大明還有幾位王爺。”
“你說的是壽康那個瘸子,還是我那個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的五皇叔?”
顧顏卿抬頭,看向窗外晚霞。時隔半年,他的容貌已初顯俊朗鋒利,曾經的稚氣早就在他身上消失殆儘。
顧顏卿放下茶盞,“前幾日,我有個線人從錦霞寺給我帶回來一個消息。”
“錦霞寺?一個寺廟裡能有什麼有用的消息?”
顧顏卿輕瞥大皇子一眼,“如果這個寺廟裡住的是殿下您那位五皇叔呢?”
“什麼?”大皇子麵色大變,“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的,是那位曾經名滿京師,堪比懿德太子,小小年紀被先帝封為賢德王爺的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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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衛國公府這棵大樹傾倒的消息時,蘇細正坐在屋子裡給顧韞章換藥。
雖然上次顧韞章跟鄧惜歡打架贏了,但身上也留下了不少傷。
“這就是你要做的最後一件事?”蘇細幫顧韞章綁上繃帶,秀眉微蹙,“你除掉了顧服順,又除掉了鄧嘯,如今朝廷局勢已然明朗,你到底是想讓誰當皇帝?”
“娘子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可我覺得他不想當皇帝。”蘇細想起不問那個和尚,“你那個未來的皇帝呀,喜歡當和尚。”
“和尚不是他想當就能當的。”
“怎麼?你還想去拆他的廟?”
顧韞章聽到這話,突然托著下顎沉吟道:“娘子這個主意倒是著實不錯。”
蘇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