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1 / 2)

鬱詹的眼神, 向來不是常人所能承受。

平時麵無表情的時候,他的眼神看上去就總讓人覺得隨時會將人抓起來暴揍,更彆說是此時此刻, 這也就是手上沒刀,若是來上一把, 景安毫不懷疑鬱詹下一刻就會將自己剁成肉醬。

再結合之前和時故的對話, 他看向這師徒二人,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作為一個在景秀那麼個人渣身邊, 都能將嘉名傳遍天下的人, 景安的眼力勁自是不用多說, 當即就找了個理由告辭離去,於是乎, 房間立刻空蕩了下來。

而他一走, 鬱詹立刻就彆彆扭扭地想要發問。

偏偏這人還不直言, 彎來繞去好半晌都說不到重點, 也不知是在矜持個什麼東西,時故又是個不解風情的,完全聽不出來鬱詹的暗示, 最終,鬱詹也就隻能直言, 酸溜溜道:“他來做什麼?”

“景安來找我下棋。”

時故倒是坦蕩,一聽他發問想也沒想就開口說道,一邊解釋著,一邊還抬起手, 將鬱詹垮下的臉扯了上去。

“景安是客人,你這樣,不好。”

臉上流露出不讚同的神情, 時故認真開口,試圖給鬱詹擺出一個笑臉。

小的時候,媽媽曾經教導過時故,對待客人要禮貌耐心。

雖然,兒時也從來沒有來過客人。

手下的肌膚滑嫩得緊,時故沒忍住,又輕輕捏了捏。

說來也是稀奇,彆看鬱詹看上去人高馬大凶神惡煞的,這渾身上下又白淨又細膩,光論膚質的話,道一句膚若凝脂也毫不誇張。

當然,時故一點也不比他差就是了。

大半夜來做客的客人?

將時故不安分的手抓在了掌心,鬱詹十分嗤之以鼻,對景安提起了高度的警惕的同時,甚至還在心中氣憤與範宏胤的無用,追個人都追不到手,現在還來招惹他家的。

不過他並沒有將這話說出口來,對於現在的時故而言,有一個偶爾說說話的朋友其實是一件好事,至少現下的時故比起之前,肉眼可見的變得活潑了一點。

隻是……

“他不會每天都要過來吧?”

危險地眯了眯眼,鬱詹的聲音怎麼聽都不太友善。

“兩三天來一次。”

方才的觸感不見了,時故乖乖讓鬱詹握著自己,嘟囔著回答了他的問題,有些漫不經心。

“來這麼勤?就為了下倆破棋?”

鬱詹有些鄙夷,拉著時故坐下,同時大手一揮,眼不見為淨地桌上的棋盤統統收了起來,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並打開儲物袋,一件一件往外拿東西,很快,就將桌麵堆得滿滿。

時故眼睛亮了亮,卻見桌上擺的,滿滿的都是些他愛吃的東西。

糖葫蘆、荔枝膏、桂花糕、蜜餞,甚至還有醬牛排和羊舌簽。

見狀,鬱詹眼中立刻露出得意。

下棋算什麼,投其所好,才是正道。

不過時故卻沒有立刻動筷,而是在鬱詹身上輕輕一點,隨後,一道細膩的靈力自他指尖流轉而出,將鬱詹半濕的衣服瞬間烘乾。

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鬱詹抬眸,對上了時故亮晶晶的,帶著些驚喜與期待的眼。

鬱詹沒有辜負時故的期待,摸了摸時故的頭,誇讚道:“很棒。”

時故彎了彎眼。

彆看這似乎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術法,但對於時故這種體內靈力多到爆炸的人來說,能將衣服烘乾而不是把鬱詹連人帶著服飾一塊撕了碎末,著實是一種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因此這些時日以來,鬱詹除了忙自己的事情以外,隻要有一點空閒,就會教時故一些技巧與術法,時故是個聰明的,學的速度很快,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對於靈力的掌握度就差不多已然達到了普通分神期的水平。

誠然對於一個大乘期而言,隻有分神期的控製度還是遠遠不夠,但至少,現在的時故不至於再像當初宗派大比那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凝水訣就把對手打到五臟移位險些斃命的程度。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時故的幻聽幻視已經好了許多,隻要不是有人當著麵拿刀衝著時故捅,幾乎不會有發病的征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鬱詹摸了摸時故的頭,道:“明天帶你出去一趟。”

“出門?”

時故眨眨眼,麵上帶了些許迷惑。

鬱詹的事情忙完了?

“本來……是想等一切塵埃落定,再把你帶過去的。”鬱詹撐著臉,專注地看著時故吃糖葫蘆的樣子,瑩潤的糖漬粘在他的嘴角,亮晶晶的,看上去就很甜的樣子。

“那為什麼現在改變主意了?”

時故側頭問他。

鬱詹顯而易見地停頓了一會。

桌上的食物漸漸變少,時故沒有催他,慢吞吞但不帶停頓地吃著。

可鬱詹卻遲遲沒有應答,而是話音一轉,道:“我記得你小的時候,飯量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彆,怎麼現在大了這麼多?”

時故動作不停,嘴裡有些含混不清:“也沒什麼。”

他習慣性地探出了頭,鬱詹心領神會,掏出手帕擦了擦時故的嘴。

這是這幾個月相處養出來的習性,鬱詹喜歡這種照顧時故的感覺,時故享受起來,也是異常地自然。

鬱詹眼裡露出一點笑意。

隻是下一刻,時故的話就讓他眼中笑意一凝。

“就是之前做實驗的時候,他們發現我生命力很強,就想試試看我能保持多久不吃飯。”時故說這些話的時候,麵上並沒有多少情緒波動,現在的他,似乎已經可以坦然地麵對過去的那些事情。

隻除了提到父母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地躲避與抗拒。

可鬱詹顯然無法做到像他這般,放在桌上的拳頭一緊。

時故是大乘期,這意味著他就算是一輩子不吃飯,除了會餓得發瘋以外,其實也並不會有什麼彆的事情。

鬱詹不敢想象,這種情況下,時故會被餓上多久。

手背傳來暖暖的溫度,是時故覆了上來,鬱詹垂眸看了一眼二人交疊的手,剛想說話,下一刻,時故卻忽然傾身。

——那是幾乎整個人都貼上來的姿勢,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落在臉上,鬱詹整個人都僵住了,莫名地開始緊張。

“景安告訴我,戀人是會在一起一輩子的人。”

時故認認真真開口,那雙極黑的眼睛中映滿了鬱詹的倒影,好像將他整個人都裝了進去,滿滿當當,容不下其他。

“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我們做戀人好不好?”

轟隆——!

話音落下,雷聲炸裂響起,不知是之前的雨沒下完,還是上天發出了抗議。

但時故沒管那雷聲,隻盯著眼前的人。

鬱詹好像呆住了,許久許久,才張了張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