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形容的大概就是張楚楚本楚了。
彆看楚夕顏狠話放了不少，這姑娘除了當時慌了一瞬，很快鎮定下來。過後非但不反思,還隱隱委屈和受傷，覺得母親就算是氣話，說得未免太過絕情。
因為沒想好如何向江辰浩開口，也怕在對方臉上看到除了期待以外的彆的她不想看到的表情,在被母親下了“逐女令”後,第一個被張楚楚找上的依舊是熟人。
“那可是一條小生命哎，哪兒能說打就打。穗穗,你說我媽是不是狠心？”
心緒猶如過山車一般起伏不定的聽完好友的訴苦，素來信奉“幫親不幫理”的苗穗說話都磕巴起來,“倒、倒也不必這麼講。”
話沒落地對上張楚楚控訴的眼神，她隻得吞回即將出口的一大段立場中立甚至偏移的話，和稀泥道,“楚阿姨也不容易。”
“我知道,但我就容易嗎？”
苗穗其實想說:你確實挺容易的。但她怕被打，索性拿自己說事,“起碼比我容易吧。”她看似家庭健全，實則父親隻關心跟著前妻生活的兒子，而母親眼裡隻有父親,每天圍著丈夫轉，她是無法言說的慘。
顯然張楚楚很清楚,聽到這話立即閉嘴,一把抱住苗穗，“好穗穗，是我說錯話了。”
見好友似乎有些冷靜下來,苗穗趁機勸她，“生孩子放在結了婚的夫妻身上都是天大的事情，何況你才多大，還在上學，我覺得你不能隻顧和楚阿姨嘔氣，她的想法並非沒有道理。”
前麵的話張楚楚沒啥反應，正要仔細考慮，最後一句話成功把她引炸，“什麼叫‘並非沒有道理’！穗穗你也覺得我應該打掉孩子嗎？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嗎……”
苗穗頭大，“不是我這樣想的，而是單純覺得這是解決方法之一。還有啊，”她很好奇，“孩子又不是你一個人能懷上的，無論是生與不生，這種事情不應該是兩人一起麵對嗎？江辰浩呢，作為孩子的爸爸，他是什麼態度？”
“他、”張楚楚心虛低頭，“他還不知道，我沒告訴他。”
苗穗忍住想給好友腦袋一榔頭的衝動，“你在等啥呀，儘快說吧，這種事情要早做決定。”
“嗯。”
雖然麵上沒表示，好友的話張楚楚到底聽進去些許，從苗家出來的她轉頭打車，去市中心的桃源城。
桃源城是本市有名的高檔小區，當年在建的時候，開發商宣傳的鋪天蓋地，什麼“世內桃源”，“繁華版桃源”，“人間理想之地”，誇張是誇張了點，因為地理位置確實是好，區內綠化環境設計彆致，完全不愁賣，沒等開盤好戶型好朝向就被各路人士預訂。
作為本市商界代表的江家自然也湊了個熱鬨，恰逢江辰浩十八周歲生日，江董索性讓秘書直接登的兒子名字，算是成年禮物。
因為和張楚楚戀愛一事，江辰浩正和母親鬨彆扭，仗著父親去國外出差短時間內回不來，他大著膽子從家裡搬出來，目前已經在桃源城住了一個星期。
當然，即便是沒搬過來的時候，江辰浩也沒少帶女朋友過來約會，門口保安都認識他倆了。
因此雖然桃源城安保很嚴格，但張楚楚手裡有門禁卡和鑰匙，進出如業主般暢通無阻。
這回同樣如此，她和站崗的保安小哥打了聲招呼，走進小區。
其實平時她每次過來時都會提前給江辰浩打電話或者發消息，但今天的她滿腦子都在為懷孕的事情措辭，一時間忘了通知男朋友。
結果就造成:張楚楚站在玄關處，直直盯著地墊旁邊的紅色高跟鞋。
這個款式很年輕，她見過江辰浩的母親，對方不是這個風格。
張楚楚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拖鞋也沒換，悄聲踮腳的往裡走，然後看到了客廳沙發靠背上半搭的女式外套，和前麵茶幾上印著口紅印的玻璃杯。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張楚楚的腳像粘在地上，她不敢再往前了，正在心裡鄙視自己的懦弱和膽小時，臥室門被從裡麵打開，走出來一個隻穿著寬大白襯衫、香肩半露、口紅都被吻花了的大美人。
似乎是沒想到門外會有人，大美人驚了一瞬，神色很快恢複如常，“是你啊。”
對著她這張臉、這個人，張楚楚做不到淡定打招呼，她死死掐住手心不讓自己失態，“江辰浩呢？”說完她也不等人回答，直奔臥室。
才走到門口，張楚楚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用問了，房間內的場景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屋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沒開主燈，隻有床頭的小夜燈亮著，光線很暗，但一切無所遁形:江辰浩麵對著門口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露在被子外的上半身光滑赤luo，胸口依稀可見紅色的抓痕。
任憑張楚楚怎麼看，這都是一個事後現場。意識到這一點，她晃了晃，扶牆才堪堪穩住身形。
這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成功取悅到旁邊的女人，也就是汪韻嫣，“我早說過，他隻是和你玩玩而已，終究還是回到我身邊。怎麼樣，要我叫醒他親口和你提分手嗎？”
“不用了，我們已經完了，是我甩的他。”張楚楚維持著最後一絲驕傲，放完話大步離開，走之前還不忘把門禁卡和鑰匙留下。
直到出了桃源城，轉身背對保安小哥，她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
半下午的時候下了一場雷雨，之後天一直陰沉沉的，街上來往的行人都變少了，相應的晚飯時間的米粉店冷清下來，客人驟減，倒是外賣軟件上的訂單提示不斷響起，一減一增，到關店時楚夕顏模糊算了筆賬，發現今天的流水不僅沒少，反而比平時還多了一成。
忙了一天，錢沒少賺，楚夕顏決定不能虧待自己，她第一次沒有在店裡吃米粉，叫住要回家的張梅，倆人去了附近新開的自助餐廳，趕上人家開業活動的最後一天的最後兩小時。
進去之前，楚夕顏被張梅拉到旁邊，“楚姐，咱們要不換個地方？這裡就算打八折一個人也要79，有這些錢夠咱們在小吃街吃一天了，不劃算。”
楚夕顏安撫的拍拍她的胳膊，“賬不是這麼算的，再說了，咱們兩人的飯量多少你還沒有數？”
張梅想想，點頭，“也是，彆說79，109我也給它吃回本。”
“那你加油。”
楚夕顏沒有誇張，她和張梅兩人因為常年做力氣活被鍛煉出來，飯量比一般人要偏大一些，尤其是張梅，平時吃米粉，店裡的中號碗至少兩碗起步，要是換成小碗，那得再加一碗。
這天晚上，兩人放開肚皮，吃了個十分十的飽餐，心滿意足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