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蔓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趙佑楠。
她的這個未婚夫有多風流,在京城內名聲有多差,她是知道的。隻是,從前沒有造到她跟前來,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不去在意,權當自己不知道好了。
可如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他竟就這樣陪著個青樓女子出來招搖過市。雲蔓縱是再好的性子,也是不能忍的。
其實兩府老侯爺皆還在世時,兩家交情甚好。而雲蔓,也算是從小跟在這位趙家二哥屁股後麵長大的。
小時候的趙二哥雖然也頑劣混賬,常常捉弄得她哥哥們一個個氣急敗壞追著他打,但那不過是孩子們間的玩鬨罷了。他那時候的混賬,是不失可愛和淘氣的,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少年郎。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好像……自從跟在魏王身邊出征,一次次立下軍功開始,他就變了。
戰場上,他是有勇有謀屢立軍功從不貪生畏死的軍人,受儘萬千將士的敬仰和愛戴。而一回到京城來,他就成了那個敗家兒郎。常出入煙花之地和賭場,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外邊的相好數不勝數,全然不去顧及她這個未婚妻的感受,更不顧及玉陽侯府的臉麵。
雲蔓從小身子骨就比一般人羸弱一些,平常也鮮少出門。今兒也是挺高興的,她想和柳家的表妹學點東西,這才聽了祖母的話,也跟著一起出門來選木材。
可又怎會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的未婚夫帶著彆的女子逛街。
雲蔓性子嫻靜溫柔,她做不來當街哭吵這種事。但因為也實在受了些打擊,她也做不到裝著鎮定的樣子去和趙佑楠打招呼。
所以,她隻能匆忙扶著自己丫鬟的手,又折身準備登車:“回家。”
柳香並不知道趙侯府和雲侯府間的關係,所以,見雲蔓此舉,她十分懵逼。正慌亂著要跟上雲蔓,卻被雲芝攔下了。
雲芝悄悄湊去柳香耳邊小聲說:“這位趙二爺是大姐姐從小定下的未婚夫婿,大姐姐此刻未必願意我們跟著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我們選我們的。”
柳香先是驚訝昨兒晚上救她的恩人竟會是雲家大姑娘的未婚夫,又驚訝這位趙二爺竟然在有未婚妻的情況下還這麼荒淫無度。驚訝完後,再回味雲芝的話,又深覺她此話在理。
是她魯莽了。
如果換成是她的話,她此刻肯定是希望一個人找個地方好好哭一場的,並不會願意有人跟著她。
本來在此之前,柳香對趙佑楠印象還挺好,畢竟是救命恩人。甚至,昨兒朦朧夜色下,她見他縱馬回身衝她笑,郎君容顏絕色,恣意颯爽,她不可否認的有那麼一瞬心突了一下。
可現在,她是再也沒有半點那種心思了。
再抬首看趙佑楠,她更是離得遠遠的。隻緊隨在雲芝身後,目不斜視,她知道他在看自己,但她並不願意再去看他一眼。
柳香雲芝進了鋪子後,趙佑楠這才拾階而下。對那個小女子前後反應的差彆,他雖看在了眼裡,但卻並沒往心上去。
金蝶還想纏上去,卻被趙佑楠隨意一拂袖,拂開了。
金蝶撇撇嘴,倒不敢再靠近,隻落了幾步跟上,問:“爺這會兒是往哪裡去?”
“回家。”趙佑楠負手行至馬邊,解了拴馬的繩子後,縱躍飛身上馬,雙手緊握馬韁後,垂眸睥睨金蝶道,“你自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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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香陪著雲芝選好幾樣木材後,外麵天色已經漸晚。晚上京城實行宵禁,各坊門間都是要落鎖的,所以雲芝說:“總之你也要在這裡多留些日子,今兒太晚了,不方便。等祖母大壽後,我們找一天時間,我好好帶著你出門來逛一逛。”
幾個時辰接觸下來,柳香越發覺得這位雲侯府的三小姐落落大方,比她想象中要好相處很多。
柳香笑著點頭:“好。”又有些歉意的說,“那樣的話,是不是太打攪你了?”
雲芝一邊牽著柳香手,送她先登車,然後她才扶著自己丫鬟手登車。等坐進馬車,車也緩緩行駛起來後,雲芝才說:“遠到是客,都是應該的。何況,我雖和表姐初次見麵,但卻投緣,不過是陪你出個門逛個街而已,又算得什麼?”
柳香平時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居多,平時見的最多的,就是身邊的親人。祖父還在世時,她伴在祖父祖母膝下的時候,話倒是不少。可自從祖父病逝後,家中兄嫂又不好相處,她漸漸話就少了。
三年來,陪伴她最多的,就是那間木工房裡的那些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