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佑楠自報家門之前,章揚雖猜得出他非富即貴,但卻不知,他身份竟那樣尊貴。所以一時,他也怔愣住了,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聞名天下的戰神將軍,年紀輕輕便得聖人破格授予大將軍軍銜的趙家二爺趙佑楠……他縱再是孤陋寡聞,這點消息還是知道的。
章揚忙起身,恭恭敬敬彎腰朝趙佑楠抱手行禮道:“下官見過大將軍。”
柳家母子異口同聲:“大將軍?”
趙佑楠卻垂眸睥睨章揚道:“結親本就是結兩姓之好,哪有強搶的道理?既然柳家不願把女兒嫁給你,章大人再擇良緣便是,何故擺著官威恐嚇?此事不說傳到聖人耳裡,便是傳到京中吏部那些考核官耳裡,我敢保證,章大人頭頂上的烏紗帽,也彆想保了。”
雖說文臣武將自古水火不容,一個武將未必能在文官那裡說得上話,但眼前的這位將軍卻非一般人。出身極尊貴、聖人那裡都說得上話不說,便是其兄,趙家的那位趙大爺,若是刁難起來,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哪裡敢惹。
他不敢招惹烈英侯府的人,但主子交代他的任務他也不能不完成,免得主子覺得他沒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是個廢物。所以,一時十分的進退兩難。
章揚沒有輕言放棄,還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下官如今這般,並非一廂情願。下官與柳家小姐,的確是兩情相悅的。那日和將軍在前往京城的途中相遇,將軍也是看到的。若柳小姐對下官無意,又怎會答應和下官同行?”
柳氏夫婦當時的確有讓女兒嫁章縣令的意思,所以一時理虧,誰都不好意思強行辯解。老太太則說:“您是縣官大人,您照拂百姓,是應該的。再說,隻是同路一道結個伴而已,同行的還有那麼多人,你們又不是孤男寡女獨處一室。”
“若按縣令大人那樣論的話,我家丫頭春鈴也和你同行,你怎麼不求娶春鈴。”
“你……”章揚冷眉冷眼,咬牙切齒。
顯然,他被激怒得已經對柳家失去了最後的一點耐心。
趙佑楠聞聲卻哈哈哈大笑起來,隻覺老太太這話回得有趣。
春鈴就伺候在柳夫人身旁,而趙佑楠也是認識她的,就問:“春鈴,章縣令欲要迎娶你為正妻,你可答應?”
春鈴冷聲回:“奴婢不答應。”
趙佑楠更是覺得有意思,又大笑了兩聲。
章揚忍著最後的一點耐心,冷聲質問道:“怎麼說了這半日,柳家小姐卻躲著不來相見?既想出爾反爾,總該正主親自出麵才是。”
還未待柳家人和趙佑楠再說什麼,柳香便已迎聲撩簾子從臥房走了出來。
趙佑楠進來後便隨意撿了張椅子坐,恰好正麵對著臥房的門。柳香一拂簾而出,正好和趙佑楠麵對麵撞上。
姑娘家一身低調的水藍綢衫,如墨緞般的一頭青絲簡單挽起,發間沒有任何釵環首飾。再簡單不過的扮相,可配上那樣一張臉,怎樣都是讓人挪不開眼的絕色。
縱是閱美無數的趙佑楠都不得不承認,麵前的這位姑娘,美得清新脫俗,與眾不同。
但趙佑楠畢竟是長期混跡風月場所的人,雖欣賞,卻也沒有過分貪戀。適時挪開眼睛後,隻裝作不在意的端起一旁案幾上柳家丫鬟方才奉上的茶水輕啜了一口。
而那邊,柳香朝章揚輕福一禮,禮貌說:“從三年前開始,我的態度就很明顯,想必章大人心中一直明白。而如今,你我也並沒有任何的承諾和三媒六聘,更無婚書。便是我出來和大人您當麵對質,我也是問心無愧的。”
“柳姑娘說的好。”趙佑楠笑著拍手,給她鼓掌。
柳香卻並不理他。
章揚望了望麵前的女子,又望了望趙佑楠,忽而扯唇冷笑起來:“趙將軍的心意,下官多少也是能看出個一二來的。隻是,將軍以為這女子有多冰清玉潔?不過是個被人玩剩下的破鞋而已。如果這樣的女子將軍也肯收了房,那下官才是佩服。”
說完,章揚冷冷甩袍,轉身欲離去,卻被走到門口時,被趙佑楠喊住。
趙佑楠聲音懶懶,卻擲地有聲,他說:“章揚,我記住了你今天說的話了,你也得記住自己今天的失言才是。我警告過你一次,你卻一再口出狂言,得不到就妄圖去踐踏一個女子的尊嚴,實在可惡。京中吏部那邊,你放心,我會替你去好好打招呼。”
趙佑楠俊顏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