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在今兒過來,是因為,今兒趙侯休沐在家。隻有他在家,柳老太太才能把這渾身的怒氣發出來。否則的話,趁他不在家來侯府發威,那就是欺負他那如花似玉的嬌妻了。
安頓好柳老太太,趙老太君一邊差人去芙蓉雅居去請侯爺侯夫人來。另外一邊,又差人去青雲閣喊了孫兒趙佑楠來。
倒是沒讓柳香來,畢竟有孕在身,怕她見到這種場麵後,會害怕。
這還是兩家結親後,第一次正式會麵,也是趙侯夫妻第一次見柳家人。趙侯肯定是看不上柳家這樣的親戚的,不過礙於自己母親,他不能不給麵子。
所以,自然是攜妻過來了。
那日夫妻一同挨打後,趙侯雖然當著自己母親的麵替了妻子的罰,但事後,還是有私下裡關起門來訓斥她的。對妻子和外人勾結一事,趙侯心裡自是生出了怒氣來的。
按他的意思是,家裡人再怎麼鬨、再怎麼不和,那都是自己家裡的事。但如果是家裡人和外賊勾結著來對付自己人,便就是吃裡扒外,是需要被好好教訓一頓的。
不過,趙侯畢竟心中對這個續娶的妻子有愧,厲斥的時候也沒忍心過於嚴肅。且,她口口聲聲一口咬定她說的是事實,並且在他麵前發了毒誓,倒也的確讓他心中起了些疑慮。
隻是這件事才大鬨過一場,更是加深了他和二郎父子間的仇恨,若是此刻他再聽信妻子的話,以強勢的態度外頭悄悄請個大夫送去青雲閣的話,想必父子間關係會更難以維續下去。
所以,這次,趙侯選擇了暫時隱忍,暫時按捺不動,等過些日子再說。
趙侯夫妻先到,趙佑楠因為要先安撫妻子,所以遲來了一步。等人到齊了,趙佑楠一跨足入堂內時,柳老太太便就直接對他說:“既然你們趙家根本看不上我們家,不如趁早寫了放妻書的好。我們家香兒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既是這樣被你們家所猜忌,倒也不必非得賴在你們家不可。”
“趙二郎,你寫了放妻書,我們也算好說好散。日後再見,也不必如仇人一般。何必如現在這樣呢?你們仗著自家是功勳世家,就這樣欺負我們小門小戶的百姓,又何必?難道,當初不是你們家算了八字,說我家閨女能旺你們家兒郎,這才急著求娶的嗎?”
“我家姑娘並不圖你家的富貴,趁早散了得了。”
婆母一上來就炮轟,看似是在說姑爺,實則是故意說給姑爺他爹聽的。曹氏心裡明白,但她膽子沒婆母那麼大,炮轟做不到,但她會哭。
她哭著說:“雖說如今我們家是住著你們家二郎名下的宅子,可你們問問你家二郎,我們是不是按月租賃的?有付了租銀。我們沒拿你們家一分一毫,我們不手短。我們不圖你家富貴,我們也不卑微。你們現在算什麼?差了個婆子去我家胡說八道,言語間,說的儘是些毀我家姑娘名聲的肮臟字句。”
“都說公侯府第規矩大,如今兩家聯姻,好歹算是一家人了。怎麼,貴府奴仆在自家,也是這樣和主子說話的?”
趙老太君接了話問:“是哪個奴才跑去親家一家胡言的?”
小鄭氏並不把柳家人放在眼中,撇了撇嘴說:“你們也不必這般哭訴,人是我派去的。但我的人我清楚,她必然不會這樣說話。”又對一旁趙侯道,“侯爺,今兒這柳家好大陣仗,想必是衝我來的。”
趙侯眉心輕擰,一時沒說話。
柳老太太輕哼道:“既是如此,那也無需多言。結親本是要結兩姓之好的,但走到如今,似乎也是沒有必要再當親家了。趙二郎,今兒你寫了和離書來,香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我們帶走。我們柳家,雖然不富裕,但粗茶淡飯還是有的,多養一個孩子,還養得起。”
趙佑楠笑著朝趙老太君抱手,恭敬道:“祖母言重了,我和娘子婚後感情甚好。這段日子娘子的確是受了不少委屈,一會兒還得請祖母和嶽母去多陪陪她,多在府上住些時日才是。至於和離……是萬萬不可能的。”
“至於府上是誰得罪了祖母和嶽母,還望自己站出來受罰。”這句話,趙佑楠是望向自己父親說的。
趙侯此刻臉黑得嚇人。
如今府上父子內戰的事已傳了出去,早鬨得沸沸揚揚。固家之本,便是家和萬事興,若再雙方誰也不肯妥協,誰也不肯讓步,趙家遲早內耗也得耗完。
所以,趙侯此刻有顧大局的意思,隻厲嗬一聲問:“到底是哪個奴才去親家家裡胡言的?還不出來!”
趙侯聲音渾厚如雷鳴,這怒火也不知是衝誰,反正也嚇了曹氏好一大跳。
小鄭氏也被嚇著了,但她還想辯解:“侯爺……”
“你閉嘴!”趙侯冷斥她。
小鄭氏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一時沒忍住,竟眼眶紅了起來。
趙侯這次沒再向著她說話,隻把小鄭氏身邊那個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的婆子給拎了出來,直接下命令說:“拖下去,仗殺!”
柳家婆媳來鬨,可沒想要殺人性命,所以,柳老太太直言說:“趙侯爺也不必喊打喊殺的,做給我們看,欺負我們婆媳沒見過世麵,嚇唬我們婆媳。你心裡是知道的,我們今兒來,不是為了殺誰,不過就是姑娘在你們家受了委屈,來討個公道而已。”
“一個奴才懂什麼?若不是受的主子的命,她也敢這樣做?侯爺若真是有誠心想罰誰,不如就索性誠心到底,揪出真正背後的指使者來。而不是這般虛情假意的,做戲給我們看。”